那是鎮國公的疏忽，也是他們父的愧疚。

馮姬，你恨我們嗎？

城中一座還未開張的面點鋪中，晚娘接完侍衛的盤問後，獨自坐在門檻上，忍著鼻頭的酸仰斜飛的薄雪，不知那個總喜歡自己扛事兒的傻妮子現在何，怎連這個姐姐都瞞了......

吸了吸鼻子，瞧見街道上駛來一輛宋府的馬車，馬車的簾子被捲起，恰好能瞧見裡面坐著的人。

是位容貌姣好的子，看著有些眼，卻又記不起來。

陳呦鳴端坐馬車，面對馮連寬的問話，大喇喇地掏掏耳朵，「大總管就別問了，我真不知殊麗的去。」

心裡像被嵌一把鋼刀，割得心肺皆痛，可面上還能維持淡然，這便是陳述白同父異母的妹妹，有著和他一樣的城府，不到絕路，不心事。

馮連寬笑得無奈，他也是按著規矩辦事，才帶人來接陳呦鳴宮，不過，說「接」是種客氣，天子那裡定然不是這個態度。

了燕寢，陳呦鳴跪在珠簾外，滴溜溜轉起眼珠子，喚了一聲「皇兄」。

陳述白站在殿窗前，迎著風雪凝睇庭院搭起的貓窩，那是殊麗的傑作，不只給貓窩配備了墊，還配備了雨棚，給了小貓們一個安穩的窩，可自己呢，為了逃出去，喬裝打扮、居無定所，真的有意思？

尚有理智在，還記得對殊麗的承諾，沒有那個晚娘，但現有的理智，也所剩無幾。

越想逃，他就越要把抓回來，困於金籠，做他的囚鳥，為他一人綻放妖嬈和笑靨。

濃稠的眸比風雪還要凌厲，聽見一聲「皇兄」後，才慢條斯理地轉過，隔著珠簾看向跪地的白子。

近些時日，殊麗和來往最為切，又是個極有頭腦的人，或許給殊麗出過謀、劃過策。

「不打算說？」

陳呦鳴叩首，「罪臣不知殊麗的打算，更不知的去向，陛下明察。」

除了殊麗，陳述白對誰也沒有多耐心，抬起繡著金紋的袂，擺了下手，「帶下去，供。」

給公主用刑......馮連寬帶著宮侍們趕忙跪地磕頭。

「老奴斗膽懇求陛下收回命，兄妹之間可別因此傷了和氣。」

陳述白油鹽不進，聲音更冷，「沒聽見朕說的話？」

侍衛長觳觫一下，抬眼瞄了一眼側的老宦，緩緩站起，扣住了陳呦鳴的肩頭，「得罪了。」

陳呦鳴扭了扭肩，避開他的手，直視珠簾方向，鏗鏘道：「在剛剛聽得這個消息時，我還覺得殊麗犯傻，但此刻，我發覺我錯了，殊麗就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原本陳述白都懶得與多言了，卻在聽得這句話時，流轉眸，斜頭呵笑：「為何改了主意？」

「陛下還是不了解殊麗，若是了解，定會知道為何獨自逃離！那必然是為了不牽連朋友！陛下與是最親昵的關係，是的枕邊人，卻也與所隔山海，本沒有試圖去了解過！子敏/，缺乏安全，不容易相信人，又怎會輕易付真心，將自己給一個只貪子的人！」

「陳呦鳴，你越矩了！」

珠簾傳出一聲冷斥，嚇得宮侍們戰戰兢兢，都想上前捂住公主的，再這麼說下去，他們怕是要給公主陪葬了。

哪知，陳呦鳴非但不怕，還呵呵笑起來，「殊麗走得好，早就該走了！」

晶瑩剔的琉璃珠串被一隻大手掀開，一道墨綢影大步走出來，揪起陳呦鳴的領，僅用一臂將提了起來：「朕和殊麗的事，不到你來評頭論足。」

離得近了，陳呦鳴被陳述白上渾然天的強大氣息怵到，卻還是堅定地迎上他的目，勾笑道：「我說的有錯？陛下從未試圖了解過殊麗，何談喜歡，既不喜歡，又何必大干戈去找人？宮裡每年不知會跑掉多宮人，殊麗也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要我說，還是算了吧。」

「放肆。」陳述白丟開，慢慢垂下了青筋暴起的右手，「帶下去，找到殊麗前，不準放離開。」

侍衛長再次走到陳呦鳴面前，剛要手，被陳呦鳴拍開，「我自己走。」

說罷站起，拍了拍擺，逕自走向門口，臨到門外時，忽然回眸，於風雪中譏誚一笑：「陛下不殺我，是怕殊麗寒心吧，試問，你到底喜歡嗎？」

留下一句問話，陳呦鳴大搖大擺地走出月門，為皇家的薄嘆息。

喜歡有何用？佳麗三千，又怎會始終惦念著同一個子。

隨著月門前的影消失，陳述白負手走進殿，接過馮連寬遞上的薑茶，「帶著人都退下吧，朕想靜靜。」

馮連寬說了兩句熨帖的話，躬退了出去。

當殿外殿只剩下陳述白一人時，他走到龍床前，擰起一側床柱，擺放博古架的那側牆面轟然震，竟敞開了一間室。

陳述白拿起博古架上的幾幅畫走進室，點燃壁燈，將畫軸一一展開，掛在牆壁上，淡著眼凝睇。

畫中子優雅恬靜、可人，或是倚窗笑，或是憑欄掩面，活靈活現地躍然在紙上，陳述白抬手上一幅中的「殊麗」，冷峻的面龐出現一容。

是盡委屈後的自保，還是怕被砍斷翅膀而苦苦掙扎，非要選擇最危險的方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