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老太太要對他說什麼,便坐在那裡一直沒挪地方,慢悠悠喝茶。
他耐極好,等了一會兒,老太太終於開口。
「你剛剛去看矜矜了,做噩夢了,是不是?」
謝容與撥茶葉的作一頓,倒是沒想到老太太會問這個問題。
興師問罪似乎才是老太太一貫作風。
謝容與輕「嗯」一聲,目朝看過去。
陳如錦有些得意說:「我們家的故事很複雜,矜矜一發燒就總是做噩夢,不說自己夢見什麼,但我知道夢到什麼。」
謝容與面平靜,耐心聽著。
忽然,陳如錦轉過頭,直勾勾看著他,「謝先生,你想知道我們家的故事嗎?」
想嗎?
謝容與捫心自問,他當然想。
知道姜家的過往,或許就能撬開姜矜的心,知道理智冷靜外表下的脆弱。
這真是一個有力的問題。
「不想。」此刻,謝容與卻說。
他語氣緩了下來,又變彬彬有禮的模樣,「我答應過矜矜,不再從任何角度打探姜家的舊事,祖母不必再說。」
陳如錦輕哼一聲,「我主跟你說,你也不聽?」
「不聽。」他垂眸,道:「我期待矜矜親口說給我聽。」
陳如錦扯了扯,「那你得等很久咯,姜矜別的優點不說,是很嚴的。」
陳如錦還想說什麼,謝容與已經站起,長玉立。
「你去做什麼?」
謝容與理了理袖口,道:「去看看矜矜。」
臥室,姜矜已經醒了。
臥室窗簾打開,湧進來,襯得面瑩白如玉,沒什麼。
宋延聲通曉中西醫,來之後給姜矜把脈,說不僅有胃病,還貧,宮寒。
此刻,一隻手還著針頭吊水,另一手就開始在筆記本上打字寫工作回函。
不生病,誰生病。
謝容與有些無奈,「你需要休息。」
姜矜抬眸,眼眸清澈明靜,「我祖母是不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謝容與為姜矜的直接發問到歡悅。
他坐在側,專注看,「祖母是想跟我說一些事,但我拒絕了。」
「為什麼?」記得他一直有很強的掌控。
「因為我想,有朝一日,你可以親口說給我聽。」他聲音溫和,不疾不徐,眼神幽深而又充滿耐心。
姜矜輕輕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永遠都不告訴你呢?」
謝容與斂眸,「這說明這個問題的答案本就不重要,不值得你開口。」
「說不準是因為我不信任你,不想讓你知道我心深的呢?」
說完,姜矜看著他,仔細端詳他的表。
謝容與眸微淡,角笑意也斂了起來。他傾親了親姜矜,沒有對怒,而是溫和轉移話題,說:「晚飯想吃什麼?」
姜矜看出他在轉移話題。
話題轉移得倉促而又顯得狼狽。
姜矜心底不大舒服,不是為自己,是為謝容與。
為他的小心和謹慎。
用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握住他的手,輕聲說:「謝容與,你總是說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沒什麼是不能說得,我的也遲早會告訴你,但現在不是時候。」
謝容與垂眸著覆在手背雪白纖細的手,耐心聽著說話。
姜矜抬眸看他,繼續道:「不告訴你,不是因為你不值得信任,相反,我很信任你。不告訴你——」想起過往一切,依舊呼吸艱難,「是我還沒有直面過去的勇氣,我不知道該怎麼像別人描述那一切。」
謝容與察覺到緒的波。
他手,輕輕摟住細瘦的肩膀,像擁著一片珍貴而脆弱的瓷。
他握住微涼的指尖,跟十指相握,「矜矜,你不想說得事永遠可以不說,我再不會問也不會調查。」
姜矜側過眼睛看他,「你剛剛在轉移話題。」說:「以後再有這種事你直接問我就好,不用轉移話題,你希我對你說話直來直往,我也是。」
謝容與笑了下,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姜矜不解,「這時候,你該問——你信任我嗎?」
謝容與道:「這個答案不重要。」
「矜矜。」他手去烏潤鬢髮,說:「信任是相互的,你不信任我,是因為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而不是你的原因。」
*
從臥室出來,已經到晚上,陳如錦已經了會所送餐,菜餚滿滿當當擺了一餐桌。
姜矜在陳如錦斜對面坐下,挨得近怕病菌傳染到。
吃著飯,姜矜突然開口,「祖母,我讓司機接你回姜家別墅,好嗎?」
陳如錦優雅切著牛排,聞言,抬眸,「你不是都為我收拾好臥室了嗎?怎麼,你不歡迎我在這裡住下?」
眼風涼涼掃過坐在姜矜側的謝容與,「趕我走,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主意?」
姜矜剛想說話,謝容與溫和提醒,道:「矜矜,你的粥涼了,快點喝掉。」
姜矜跟他對視,知道他的意思,而後低頭慢吞吞喝粥。
謝容與抬眼,眼底微涼,語氣卻是溫和的,他慢條斯理對陳如錦道:「之所以讓您離開,是因為這裡沒有人能照顧您,姜家別墅有老僕在,您住得可以更舒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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