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功夫，《勸學》也進了尾聲。

隨著「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鱔之無可寄託者，用心躁也。」，誦讀聲畢，接著，先生開始講課……

教認字，教寫字。

朱厚照皺眉道：「如此學……不太妥當吧？」

李青卻道：「如此學才好。」

「為啥？」

「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死記背，才是最有效的學習方法。這個年齡段是人的記最好的時候，學的多，記得多。正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李青斜睨著他，哼道：「莫以己度人，你一個人用多先生，他們多人用一個先生？真要一筆一劃，一字一頓，先生就是累吐，學生又能學多東西？」

「呃……好像是有點道理哈。」朱厚照訕訕道，「主要也是沒吃過教育的苦，啊哈哈……當我沒說。」

王守仁輕聲說道：

「先生說的不錯，這個朝氣蓬的年紀，學的東西能記住一輩子，現在不明其意，早晚會明白的，這些都是寶貴的財富，可獲益一生。」

「先生？」明看向李青，一臉狐疑，不可思議。

能讓明先生稱呼先生，這人當是何等才學？

朱厚照道：「他姓李，名青，字先生。」

原來如此……明恍然，同時也有些鬱悶，這字……可真會便宜。

一行幾人靠近學堂，過紙窗往裡瞧，年齡大小不一的學子，正在跟著教書先生學寫字，卻是不用墨水，而是清水。

以筆蘸水，在課桌書寫，完了拿麻布一，還能繼續書寫，端的節約又實用。

畢竟，這時代的紙墨價格，還尚不親民。

若練字都用紙墨，會給家庭造負擔。

十個字，寫一遍，一遍，再寫一遍……循環往複。

兩刻鐘之後，先生挨個檢查……

再之後……就放學了。

著這麼一群朝氣蓬的孩子們的背影，李青輕輕呢喃：「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惟願他們都能青出於藍……」

子子孫孫，綿延不絕……

百年之後，數百年之後……當又是怎樣的風景？

朱厚照突然說道：「李青啊，我突然發現，你這個名是真的好，等我以後再有孫子了，能不能起名朱青啊？」

李青本來心欣然又暢然，聞聽此言，好心立時消了大半，咬牙道：「我是真想捶你啊！」

「你……不要魯嘛。」朱厚照乾笑道，「瞧你，我這不是跟你商量的嘛，青不，藍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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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先生，這……？」

「無妨的，他們一直這樣。」王守仁笑著解釋。

明緩緩點頭，問：「先生，這兩位都是您的好友？」

「嗯，至好友。他們這次來，是為了給我瞧病。」

明又了眼打鬧的二人，滿臉怪異，隨即收回目，問：「您的病……好些了嗎？」

「生老病死，人之常，能醫我之幸運，反之亦當坦然。」王守仁微笑道，「學塾沒遇著什麼困難吧？」

「偶爾有一些，不過都是可以克服的。」明笑了笑，請教道，「先生，學生對《心學》還有不明之，先生可否為學生解？」

「當然可以啊。」

……

朱厚照挨了頓揍，老實許多，蹲坐在檐下，李青也在他邊坐了，不去打攪遠的二人。

「李青，你說這《心學》會演變什麼樣子啊？」

「我上哪兒知道去？」李青白眼道，「不過你那『多生孩子好打架』的理論，還是有道理的，讀書人多了，能學到髓的人，自然也會多。」

「可老王他卻不太樂觀。」朱厚照嘆道，「其實，我也不咋樂觀。」

李青揶揄道：「你學會了？」

「大致明白了，不過，並不適合我。」朱厚照訕笑道，「我都不是……好好過日子，安逸快活的過一生，不比啥強？」

李青：「……」

對朱厚照，他是一點脾氣沒有。

「唉，說真的，你越是優秀，我越是糟心，越想捶你。」

「呃……」朱厚照扭道，「瞧你，一天天就知道蠻橫，一點也不文雅。」

「……你再給我整這死出，我現在就捶你。」

朱厚照：「……」

「李青，你要不要去見一見楊慎？」

「嗯，是打算去見一下。」李青說，「以楊慎的能力，束縛在一縣之地做知縣，實在太屈才了。你老弟對他有意見，可他對你老弟也一樣，楊慎子比較倔，開導一下比較好。」

「我能不能……」

「不能！」李青哼道，「他可不知道你還沒死，咋？舒坦日子過夠了是吧？」

朱厚照悻悻無言。

「這次你準備待多久？」李青問。

「兩個月吧。」朱厚照說，「我跟我媳婦說的是去蘇..州學習一下酒樓經營，只請了三個月假，除去路上時間，也就剩兩個月了。」

李青頷首，打趣道：「你咋還染上懼的病了，臨了臨了還隨了你爹。」

「……」朱厚照白眼道，「小劉為我生了仨兒子，鬼門關走了三遭，我哪能不心疼啊？再說……我跟我父親不一樣，他是真怕，我是疼。」

頓了頓，「那個……現在還好嗎？」

「生活是好的，的份地位，又怎會過得差了？」

「倒也是。」朱厚照點點頭，沒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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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末。

三人在學塾附近的一家小飯館，點了幾樣小菜，要了壺酒。

王守仁只吃了一點點，酒水更是不能沾染，見他如此，兩人也沒了繼續遊逛的心思，吃過飯，便推著他打道回府了……

又兩日調養之後，李青跟王守仁打聽了下楊慎的住，出了門。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這首詞，對李青的震撼很大。

不單單是詞好，更多是它喚起了一些李青的迷糊記憶。

作為三國迷，對這首詞可謂是如雷貫耳，尤其那句『青山依舊在，幾度夕紅』，李青最是喜歡。

只可惜，李青來的比較晚，且一來就被老朱控了，沒機會去接羅貫中。

當然了，滾滾長江東逝水，只是提高了李青個人對楊慎的印象分，本不足以讓他如此。

如此，是因為楊慎的才不容辜負。

浪費人才可比浪費糧食還要可恥。

…

縣衙。

結束了一日忙碌楊慎，走到書房一屁坐在椅子上，咕咚咚灌了幾大口茶水，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都說清難斷家務事，可今日，他足足斷了五樁，現在耳朵還在聒噪，頭都要炸了。

知縣職不大，可管的事兒卻是不，一縣之地的大事小，都歸知縣管，還要兼顧稅收，推行朝廷政策，林林總總……可謂是沒個清閑時候。

就工作量而言，比之閣大學士，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唉，知縣也難當啊……」楊慎嘆了口氣，滿臉疲倦。

瞅了眼窗外，天已暗，桌案上卻還有一些公務沒來得及理，「算了，今日就不回去陪小娥了。」

吃了些點心，補足糖分的楊慎，再次神抖擻，提筆蘸墨，開始加班兒……

「可算是清空了。」楊慎撐著書案起，一手捶著后腰，準備去隔壁休息……

出了書房沒走兩步，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楊慎轉過頭。

李青啟齒一笑，「好久不見啊，楊慎。」

楊慎大驚失，「來……唔。」

「別喊，是我。」李青湊近他，「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楊慎瞪眼瞧李青，頃，眼瞪更大，「你，你你你……」

「小點聲。」

楊慎點點頭。

李青鬆開手，笑道：「在這裡談，還是……？」

楊慎驚愕良久，才道：「就這裡吧。」

說著，請李青進書房，順手拴上門。

回過，再也無法掩飾震驚，「你你，怎麼一點點變化都沒有？」

李青微微一笑：「因為我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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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四百字，先更後補，明兒寶子們刷新一下就好了，抱歉抱歉，這幾日真的太忙了，青紅又是手殘黨，我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