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塵科技。
周聞叡一進門,就東倒西歪躺平沙發上,“……我他媽今天醒來,竟然還躺在包廂地上,都沒人管我。”
宋舒不理他就算了。
裴遲不管他,程鹽也不管他。竟然真讓他在冷嗖嗖的地板上躺了一夜。清醒過來後,還被會所經理拉了一張賠償清單。
天地良心,他什麽都沒幹。
周聞叡越想越不對,從沙發上猛地直起子。
“不是,哥,你們昨天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打翻點酒水也罷了,他們走廊裏那個花瓶你忘了?會所老板上次拍賣會上搞回來的,你們砸東西能不能看準了砸啊。”
握筆的手一頓。
裴遲眼皮都沒掀,“找方琮報賬。”
見周聞叡沒有要走的意思,又冷著聲問了句,“還有事?”
周聞叡拍了拍,懶散起,“下個月,周漾孩子過四歲生日。你來嗎?”
周漾是周聞叡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親姐姐。很早就離開家在國外定居。據說丈夫被派回國一段時間,趕上兒滿月酒,索一起回來了。
裴遲沒多猶豫,“時間地點發我,送份禮過去。”
變相的拒絕沒讓周聞叡有多意外。
“一個兩個都不來。我問周初檸,也說去不了。還說那段時間要回瑞士……”
“回瑞士?”
裴遲想喝水,發現杯子是空的。起倒了一杯。
一飲而盡後——
給周聞叡也倒了一杯,放在他麵前。
周聞叡愣了下,又重新坐回沙發。
“也沒說回去多久。就我猜啊,和周漾一樣早晚要走的。這次要不是大伯過世,哪會想到回來。”
原本食指還在漫不經心敲著桌麵,聽完這幾句,裴遲作頓住,冷笑:“不會走的。”
前一晚在醫院,方琮的電話打斷了護理室的沉默。
裴遲起到窗邊去接。
“最近項目部新接的幾個案子,都和沈家有關係。金額很大,目的應該是想稀釋掉您這邊的權。”
裴遲回頭看了一眼。周初檸站在門邊,看似人畜無害的臉,不知道這件事參與了多。
方琮見電話這頭不說話,有些擔憂,“這幾個案子要攔下來嗎?現在攔還來得及。”
須臾,才得到裴遲的指示。
“不必。”
……
不會走的。
沒把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不舍得走。沈秋嫦也不會讓走。
周聞叡淡嗤一聲:“你還真別這麽肯定。半個月前周漾在瑞士出差,住的還是周初檸租的房子。你說都回國了,那邊租金還在照付,這還不明擺著麽?”
裴遲背對著他,微僵。
“……在瑞士的房子還沒退租?”
“是啊,周漾打電話回來的時候,親口對我說的,這還能有錯。”
--
許園正式向公司提了辭職。一個月的工作接期,正好把年假和調休都清空。
辭職前,周初檸曾告訴,“工作室不一定能開多久,一來我不一定在國久留,二來得看客戶持續。比不了廣告公司穩定。”
許園讓別有心理力,“就算沒有你,我也是要辭職的。而且不是你說的嗎?沒有目的地的旅行也是旅行。就當一起玩玩。”
今天陪周初檸準備材料,去申請了工作室的營業執照。
裝修隊也是許園聯係的,找了原先廣告公司相的工頭,隻一下午就把細節敲定,隻等開工。
晚上一起吃飯時,周初檸說,“還得招一個人,負責拍視頻。”
雖然都靠一臺相機幹活,照片和視頻其實分屬完全不同的領域。
在國外時屬於單打獨鬥,因為不擅長視頻,錯過了很多重要客戶。
既然決定開工作室,短板就要補上。
“這有什麽難。明天我就把招聘信息掛上網。”
吃完飯已經快晚上九點多了。兩人散步回家,順便在路上討論了一下裝修細節。
和許園分開,電梯到家門口時,模模糊糊的——
看到地上坐了個人。
走廊應燈隨電梯開合的聲音,短暫亮了一下,又很快熄滅。
他低著頭,黑暗中,看不清神。
隻依稀看到一向規整的襯衫領口很,領帶也散了。再走近時,聞到了他上綿延的酒氣。
周初檸有些意外。
“……哥?”
裴遲抬頭,看了一眼拿著門卡的人。
不知道喝多了還是沒喝多。反正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眼可見地晃了一下。
手裏拎了件西裝,他懶散靠在牆上,聲音低啞。
“有點,來討杯水。”
大半夜特地來這討水……周初檸有些無語,“你家沒水嗎?”
他笑了聲,“你這裏近。”
百出的借口。但一杯水而已,人都到家門口了沒理由趕出去。
“嘀——”刷開了門。
周初檸把買回來的水果、牛塞進冰箱。對還站在門口的男人說,“瓶裝水在廚房,自己去拿。”
門關上後,裴遲卻沒作。
周初檸轉過,有些奇怪,“你不是口嗎?要我幫你拿?”
“要。”
“……”
懶得跟他計較。收拾完就去廚房拿了一瓶水遞給他,“喝吧爺。”
他不接。
裴遲靠在玄關的牆上,西裝被他隨意丟在一邊。背脊微微彎曲,喝過酒的臉比平時看起來更白。
“幫我擰開。”
周初檸:?
“你沒手嗎?”
見裴遲不說話,有些煩躁,“我們是什麽關係?連水都要我幫你開?你到底是不是來喝水的……”
“什麽關係……”
裴遲抬頭看向,眼中依然沒有焦點,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小孩,隻是機械重複了的話,“我們是什麽關係?”
當忍克己為常態,被抑的就會蔓延。
他搖晃著往前走了一步,周初檸還沒反應過來時,高的形已經向倒過來,頭磕在了肩上。
“我也想知道。”
短發紮得頸間有些。周初檸雙手撐住後麵桌沿,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距離驟然短後,淡淡的酒氣混在他上原本的氣味中,聞上去竟有些苦。
周初檸偏過頭,“不要這樣。”
裴遲直起,晃了幾步走到沙發上坐下。無溫、寡淡的眼神鎖在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很久,久到周初檸快要失去耐心。
“你想回瑞士嗎。”他突然問。
因為酒作用,聲調很緩很慢。
夜鋪灑在他冷白的臉上,沒有緒,也看不出問話的目的。
周初檸蹲下,仔細看了看這張清俊的臉,醉意讓他看上去格外好哄,“你想讓我回去嗎?”
須臾,才聽到他了。
“不想。”
周初檸怔了一下。區分不了這句話是酒後胡言還是發自真心,但都無所謂。
安靜了會,說——
“要看你願意用什麽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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