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手。”

    裴遲滿臉冷意，將人拉到後。

    事發生得太快。周初檸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的臉上很快浮起一片紅。

    沈秋嫦咬著牙，一貫的高貴典雅然無存：“回國前你答應過什麽！不愧是你爸的好兒。他為了何麗玫連家都不要，你呢？自甘墮落爬上人家兒子的床！”

    “還有你。”那雙保養得當的手指向裴遲：“周紹平把你撿回來之前，你就是一堆沒人要的垃圾！被整死在哪都不知道！你怎麽報答的？手裏拿著來的東西，這些年你都不心虛嗎？竟然還貪得無厭想……”

    “和哥哥無關！”

    周初檸阻止了繼續往下說：“你恨的人是爸爸和為拖油瓶的我，不要再轉移仇恨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已經麻木。雖然早知道會這樣，但沈秋嫦的激烈反應，還是大大超出的預期。

    的話，太難聽。

    “轉移仇恨？”沈秋嫦冷笑。

    說的時候毫無反應，一說裴遲就像被刺中肋，反駁得比誰都快。

    “跟我走。如果還認我這個媽。”

    說完沈秋嫦頭也不回地轉上車。

    銀奔馳在原地等。周初檸安靜了會，“今天不能跟你回去了。”

    裴遲目微凝，彎下腰，手了的臉：“疼麽。”

    以為自己不疼的。被他一問，鼻尖卻忽的酸。

    偏過臉，“我先過去。”

    --

    銀車行駛在深夜高架。

    開往沈宅的路，周初檸隻在很小的時候去過。

    沈秋嫦不善經營，沈家在沈氏夫婦過世後迅速敗落。可說到底，當初要不是沈秋嫦父母到奔走，周紹平這個窮秀才，本沒能力創立銀塵。

    指天誓日表忠心的男人，剛剛直腰桿，就忙不迭想找白月重溫舊夢。

    窮的時候是配不上。可現在不同了。他有錢了。

    知道真相後，沈秋嫦才明白，自己這些年，活了周紹平的墊腳石。

    不喜歡這個兒也是必然的。

    因為周初檸的存在，就是眼盲心瞎的罪證。

    沈宅。屋安靜異常。

    聽完周初檸說他們隻是“協議結婚”，沈秋嫦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眼。

    “裴遲到底為什麽做虧本買賣？銀塵再不濟，他手上40%份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三年，就這樣給你？”

    不難聽出，沈秋嫦也沒把的婚姻當回事。三年婚姻換份，就算是親生母親，也覺得穩賺不賠。

    周初檸點點頭：“協議我看過了，沒有藏條款。至於你的問題……周家照顧過他，也許他隻是單純想找機會回報。”

    不傻。這樣利益失衡的合作，如果不是裴遲有意放水，本不可能出現在麵前。唯一能想到的理由隻能是——他要報恩。

    忍不了屋的滯悶，周初檸走過去開了一點窗。

    窗外像一部黑白影片。牆黛瓦，樹影搖曳。有些年代的宅子，因為心打理，被保存得很好。

    周初檸吸了口氣，問出了那個困很久的問題：“爸爸當年究竟為什麽這麽做？”

    很難相信，一個對家人都如此薄的人，會因為對何麗枚念念不忘，連帶的孩子屋及烏，甚至把家產拱手相讓。

    “不知道。”沈秋嫦似不願提起：“總之份一到手，你們就各走各路。”

    事都已經說完，留下似乎也沒必要。傭人端上熱茶時，周初檸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現在住翠湖灣？”

    “嗯。”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

    周初檸起，從傭人手裏接過外套，聽到背後的沈秋嫦終於說：“別真。”

    “不會。”聲音冷淡。

    折騰了一晚上，走出宅子前，低頭看了眼表，淩晨四點。

    天還是濃稠的青黑。

    北城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夢。重新回到錯綜複雜的利益裏，不知道為什麽，比決定結婚時更力不從心了。

    在冷風裏清醒了會兒，周初檸想拿出手機打車，看到不遠站著個人。

    初冬的清晨霧氣很重。裴遲安靜倚在車門邊，指尖有一點猩紅亮著。

    他長微曲，神很淡。

    “哥。”

    周初檸緩緩走過去，扯了下角，“你怎麽來了。”

    裴遲把煙給掐了，掰過的臉，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沒什麽。睡不著。”

    半小時後回到翠湖灣。

    明明都一晚沒睡，躺回主臥大床時，兩個人卻清醒得要命。

    周初檸背對著他，沒過多久，覺腰上鬆鬆搭了隻手。

    溫熱的靠過來，後脖頸也被他的鼻息撲熱。剛想推開，聽到後倦冷的聲音：“別，抱會兒。”

    周初檸就沒再了。

    他們極有這樣純粹的擁抱。合得很，熱意織，卻與無關。

    像是一對了很久的人。

    過紗簾隙，看到漸漸亮起的天裏，月亮在去。

    --

    再醒來，後已經沒人了。

    周初檸累得全每個細胞都在囂。實在不懂裴遲哪來的力，一夜沒睡，大清早就去公司了。

    手機上有一條宋舒的消息。半個小時前的。

    [周聞叡賴在我家門口三天了，過來把他帶走，不然我報警了。]

    周初檸：[你報警吧。這麽丟人的親戚我也不想要。]

    洗漱時宋舒的奪命電話就來了。

    “周聞叡是生怕狗仔不知道嗎？他那輛車橫在我門口三天，我最近還有新戲要上，他這是想跟我同歸於盡？”

    周初檸對著鏡子，看了眼昨天被打的臉。還好，幾乎看不出紅腫了。

    把手機開了公放，漫不經心道：“周聞叡是被你下降頭了吧。”

    這麽個浪出天際的男人，很難想象他會去堵誰的門。更何況據觀察，上次程鹽生日，他邊那朵小白花才是他的菜。

    “你幫幫我。”宋舒人在片場，電話那頭雜音不小，“算我求你，今天回去我不想再看見他了。”

    “……地址發我。”

    手機上很快收到一條新簡訊。

    周初檸穿上外套，到樓下打了輛車，直奔宋舒家。

    城西半山大平層。

    多是明星富人居住，安保嚴程度堪比軍區大院。放行時，周初檸還在納悶，連都是宋舒打了招呼才進來的，周聞叡又是怎麽混的。

    甚至都不需要找哪棟樓，周聞叡的藍保時捷，就在不遠囂張趴著。

    周初檸攏外套，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好一會兒，暗玻璃窗才緩緩降下。

    “嗬，哪陣風把我的好妹妹吹來了。”

    副駕上甩了好幾個空酒瓶，一開窗，酒氣直接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