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抬步離開的林響倏地停住，活生生像吞了個蒼蠅。

    “是的周老師，裴總今天上午剛到。說關於競標的事，想聽聽您的想法。”

    裴遲上任後撤換了所有核心崗位的人。季閱是為數不多留下來的“老人”。知道周初檸的份，語氣中自然流出溫和。

    “我帶您上去。”

    許園心領神會，很識趣地說：“那我和賀斯煬先回工作室哦，有需要你再聯係我們。”

    林響還在一邊長了耳朵聽。

    轉時，許園有冤報冤地一腳踩在他腳上，欣賞了會對方疼得四分五裂的臉，“林老師？怎麽還不走？也想上去？”

    七公分的鞋跟不是蓋的，林響忍得臉都青了：“你踏馬……”

    礙於季閱還沒走遠，隻能吃一個啞虧。

    --

    親自把送進電梯，季閱按下頂樓按鈕，“周老師，我不送您上去了。下次競標會再見。”

    幾天前，方琮親自打電話給，要在競標隊伍裏加一組人。收到資料才知道，竟然是銀塵的“落難公主”。

    業有傳言，裴遲和周初檸因為繼承權問題，關係近乎決裂。但從總裁辦對的特別關照中，季閱似乎覺得並非如此。

    電梯直達頂樓。方琮在電梯口接，引去了最西間的辦公室。

    “哥哥沒用我爸那間辦公室嗎？”問。

    銀塵科技雖是周紹平一手創立，但周初檸隻在很小的時候來過幾次。依稀記得，周紹平的辦公室，在東邊最頂頭。

    方琮不清楚老周總用的是哪一間，隻回答：“頂層重新裝修過，裴總選了西間。”

    西麵辦公室似乎更小一些。

    周初檸坐在會客區等他。本以為辦公室和公寓一樣，是深沉的暗係，沒想到意外的簡潔明亮。

    淺灰地毯和沙發，意式極簡桌椅，著清貴的設計。

    一扇玻璃隔著的會議室裏，裴遲還在開會。

    從的角度，隻能看到PPT上麻麻的數據，還有長桌首位，那截冷銳倨傲的側影。

    他手上握了支鋼筆，寫字時遒勁有力，手背泛出青。

    周初檸覺得自己視力有點太好了。

    四天不見，他好像沒什麽變化。除了頭發修得更短，暴出更清冷立的骨相。

    頭發……

    驀地想起在船上時，指進他發間的。有點刺，很微妙。

    腦子裏轟了一下。

    周初檸快速轉過頭，隨手拎起手邊的雜誌，開始胡地翻。

    靠著沙發呆坐了太久，時鍾走秒的聲音像是催眠符，眼睛和思維都漸漸不聚焦。

    直到頭頂響起一道低冷男聲。

    “好看麽。”

    “什麽？”

    周初檸抬頭，看到一雙淺眸正居高臨下，淡淡睨著。

    正午刺眼，裴遲側站著，筆矜貴的灰襯衫，上像鍍了一層。

    他下抬了抬，示意那本放在上，大咧咧翻開的雜誌——

    年度科技新貴的采訪版麵，左上角還有一張裴遲被放大的近照。

    周初檸：“……”

    天大的誤會。

    迅速把雜誌合上，先發製人：“怎麽這麽久？我都等了你快一小時了。”

    裴遲將手表解下，扔到茶幾上，毫不留地揭穿。

    “一刻鍾不到。”

    又走到對麵接了杯涼水，仰頭喝盡時，青白的結微微聳，“說說吧。”

    周初檸沒反應過來。

    “說什麽？”

    裴遲放下杯子，目在疑的神上停留半秒，又看看邊連份資料都沒有帶，挑眉。

    “你專門來我這看雜誌的？”

    ……沒完了。

    無比悔恨地瞪了眼被甩在一邊的雜誌。眼睛可以放火，一定把它給燒了。至把那幾頁燒了。

    冷靜下來，周初檸這才想到，剛才季閱“關於競標的事，想聽聽您的想法”的那句話。

    “你要聽我們的腳本？我以為你……”

    裴遲抱著胳膊靠在桌前，好整以暇地看，“以為我什麽。”

    “沒什麽。”撇開眼。

    像是被小時候被老師突然檢查作業。今天隻是來參加說明會，就算有想法也沒雛形呢。能說個der。

    隻能老老實實解釋：“還沒想好。需要團隊討論後再定。”

    方琮敲門進來。

    “裴總，車在樓下等了。”

    周初檸下意識皺眉：“又要出差？”

    才走了四天，今天剛剛回來又要走，什麽不要命的工作機……

    裴遲“嗯”了聲，從架子上拿了西裝套上，眼皮朝周初檸輕抬，“領帶。”

    東西就在沙發上，走過來個手能死。

    礙於今天是實打實的乙方。周初檸拽上領帶，走過去遞到他手邊。

    裴遲沒接，目曳在白皙的臉上。睫濃而長，在眼下劃了一道淺淺的影。

    手了的臉：“你來吧。”

    周初檸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聽到他一把低冽磁的嗓音。

    “別說不會。上次教過了。”

    “……我係得很醜。”皺眉。

    上次那個歪歪扭扭的結，上船後還被張逸東一眼識破，笑了很久，“這是嫂子係的吧？”

    裴遲雙手在兜裏，任憑領帶鬆鬆掛在脖子上，淡淡道：“不練。”

    周初檸得當下恨不得找個地鑽了。羽絨服袖口擋著，往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有了前車之鑒，哪還敢再來一次？

    大手在臉上停了會，往下遊走，慢慢握住細的脖頸。

    質襯衫涼，領口正好在裴遲手背，他垂下來的眸漸漸有些深。

    “沒關係。不是什麽正式場合。”

    搞不懂裴遲怎麽突然懶這樣，周初檸“哦”了聲，“那我隨便係了。你出去再被人笑我不管。”

    冷淡英俊的臉主送到麵前。

    心上像有細細的繩子在拉。很細微、有些，不論緩慢還是快速的作，都張得讓人難以忍。

    “不要離這麽近。”周初檸說。

    裴遲“嗯”了聲，很順從地退開了一點：“這樣呢？周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