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咖啡店離開時，周初檸接到許園的電話。

    “我們初審過了誒！剛才季閱親自給我打電話，說我們初審績第一。初檸，你太厲害了，我險些以為那些問題你要答不上來了……”

    聽聞過幾天有雨夾雪，江州的冬天和蘇黎世很像，永遠又冷又。

    站在咖啡店門口，周初檸拉外套門襟：“如果我說，我想放棄終審資格，你會不會對我很失？”

    隻是突然意識到，用何氏的供應商報價係統，如果被其他團隊知道，會帶來麻煩。

    聲勢浩大的提報會，不過是一場……銀塵掌權人為討好新婚太太，故意設計的把戲。

    不想讓裴遲陷這種麻煩。

    “啊。”許園沒想到會這樣說，沉默了會，“如果沒有你，這個項目本也不了，你要是不想繼續，就當沒有過吧，別有心理力。”

    口劃過一陣暖意。

    總是和任何人保持恰到好的距離。對許園是這樣，對其他人也是。

    但許園不在乎。總是不斷給予正反饋，從回國到現在，不論做什麽，都是堅定的支持者。

    周初檸想了一下，不想讓失：“下周項目終審你和賀斯煬去。但之前的報價不要用了，重新去找一下供應商。”

    目前的份，確實需要避嫌。

    一輛黑轎車緩慢停穩在咖啡店門口。方琮開門下來，“周小姐，我送您回家。”

    “裴遲去哪了？”問。

    半小時前，他帶著何瑜離開。沒有留下一個字給。

    方琮不聲，隻替拉開車門：“裴總下午送何瑜小姐回申城，還有些工作要理，大概三天後回來。”

    口袋震了下。劃開手機，看到一條新信息。

    [外麵冷，讓方琮送你。]

    告訴方琮往工作室的方向開，上車後，捧著手機打字：

    [你還好嗎？何瑜好像很生氣，我們協議結婚的事……]

    焦躁不安的緒影響了措辭。這條消息沒有發出去，周初檸想了下，又一字一字刪除。

    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格很回避。

    那紙隻有利益、沒有可言的協議，是他們這段關係的定時炸彈。或不，它都在那裏。

    在對話框裏輸了很久，最終什麽都沒問，發了段無關要的話。

    [周末夏惟意過生日，周漾邀我們去家裏吃飯。你來得及回來嗎？]

    周初檸不知道，其實早在一個多月前，裴遲的禮就委托周聞叡送到了周漾手裏。周漾知道他不參加生日會，自然不會再次發出邀請。

    過了一會兒，收到回複。

    [來得及。]

    方琮看出臉不對，忍不住說：“裴總真的在忙，不然肯定是要親自來接您的。”

    周初檸覺得這個助理當得不容易的。不要幫老板接人，還要幫老板安緒。於是順著他的話問了句：“他這幾年一直都這麽忙嗎？”

    “剛上任那幾年特別忙，公司外反對的聲浪大，特別是您二叔……”自知失言，方琮停了停，“總之經常忙到通宵，連家都回不了。”

    周元晟反對裴遲上位很正常。雖然是不同派係的兩撥人馬，但能猜想到，和餘文進之流就是一個心思——與其讓一個實幹家上臺，不如要一個花瓶傀儡。

    見沉默，方琮趕說：“但和您結婚之後已經好多了，不必要的應酬都讓我能推則推的。”

    周初檸沒說話，對這個“能推則推”表示懷疑。

    快過最後一個紅綠燈時，突然開口問：“裴遲去哪了？“

    方琮沒有明白的意思，這個問題十分鍾前似乎剛剛回答過，他著頭皮重複：“下午要去……”

    “我問的是現在。”

    從包裏翻找口紅時，一眼看到了靜靜躺在那的圍巾。明明是冷的深灰，質卻細膩溫暖，手生溫。

    周初檸說：“這會兒是中午，他人在哪裏？”

    離工作室還有幾百米的地方，黑車著隔離欄，快速掉了頭。

    側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

    三天。又是三天。

    結婚以來，他們總是聚離多。裴遲也並沒有像他所說，在很多場合“需要一個妻子”，似乎隻要不願意，他們就可以維持絕對私的關係。

    何瑜最後那句話始終盤旋在心裏——裴遲給出的結婚理由，真的經得起推敲嗎？

    --

    翠湖灣樓下，裴遲站在那，等司機把行李搬上後備箱。

    彎腰上車前，不遠剎車聲急促。胎和地麵的音尖銳刺耳，他站直了看過去。

    後座車門被飛速推開，一個悉的人影下來，朝他的方向跑。

    如果不是今天的風冷得刺骨，他大概以為這是幻覺。

    “檸檸？”

    他自然而然張開手，接了一把。周初檸跑得太快，白皙的臉微微泛紅，到他麵前時，得彎下了腰。

    還是早上那服。水藍的襯衫塞進了高腰子，外麵套了件黑的細羊絨大。整個人單薄立，像一棵青竹。

    “趕上了。”揚起臉。

    裴遲用眼神示意司機先上車，轉頭問：“你怎麽來了？”

    周初檸如夢初醒般，從包裏拿出圍巾。踮著腳，繞到他脖子上：“我忘了還你。”

    “……就為這個？”

    “天氣預報有雨夾雪。”聲音有些小，“剛才在咖啡店，你走得太快，我來不及給你。”

    裴遲抿著。手想幫平被風吹的頭發。

    整理到一半，突然張開手掌，將這顆漂亮的腦袋，用力進口。

    他抱得很。下抵在頭頂，周初檸無法看見他的神。

    “圍巾而已。”

    一開口，嗓子卻啞了。

    男人上的冷香融在風裏。又吹進鼻息。就像在冬天會主尋找熱源，周初檸主把再往他懷裏靠了靠。

    拔的擋在風口，落下頎長濃鬱的影，將完完全全包裹住。

    周初檸耳有些紅，試圖打破黏著的氣氛：“那個……夏惟意的生日禮，我們買什麽呢？”

    沒有告訴，為了不赴宴，生日禮早一個月就送了。

    裴遲聲音沉靜：“我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