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遲去德國有兩件事。除了參與刻機技研討，另一件事，是幫周初檸找到職業經理人。

    業消息，天才經理人沈岸剛剛離開靈杉資本，這會兒正在歐洲度假。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找到他頗費了一些功夫。

    接完電話後，裴遲回到宴席上。

    沙發區，沈岸叼了煙，看他一眼：“你太太？”

    裴遲“嗯”了聲，繼續剛才的話題：“來江州幫我太太如何。薪水你定。”

    “就怕請不起我。”沈岸抖落煙灰，笑了聲。

    天才的孤狂不是沒來由的。他和陳慎同年從斯坦福畢業，選擇的道路卻截然不同。

    陳慎回國守在了何瑜邊，沈岸將自己投在華爾街各大投資財團中，很快聲名大噪。

    裴遲將合作協議推給他：“可以先看看數字。”

    一手指挑開文件，沈岸挑眉：“據我所知，銀塵科技出不起這個價。”

    企業規模和資本實力，在職業經理人眼裏都是明的。早在裴遲找到他之前，對能給到的數字，他已經心知肚明。

    “銀塵出不起，我出得起。”

    裴遲從沙發上起，外套抄在臂彎裏，氣定神閑，“沈先生，這個價格的有效期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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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周初檸準時出現在片場，給許園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昨天不是說有事來不了嗎？”

    周初檸從包裏拿出材和連接線，試圖轉移話題：“賀斯煬呢？”

    “我都打了他半小時電話了。”許園說，“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哪了，不會昨天喝過頭了還沒醒吧？！”

    周初檸隻知道昨天那個親哥把人送到了酒店，後來怎麽樣還真沒關注。直到拿出手機，看到賀斯煬一早上給打了七八個電話。

    撥通電話回過去，還沒開口，就聽到他冷著聲音：“你人呢？”

    周初檸愣了下，“我在片場啊，拍攝都快開始了，你搞失蹤呢？”

    電話那頭安靜了會，過了會兒他好像鬆口氣的聲音：“我馬上到。”

    二十分鍾後，賀斯煬才拖著漫不經心的步子來了片場。許園一掌拍在他背上：“去哪了你！我們險些開天窗了知道嗎！”

    賀斯煬吃痛地連連求饒：“我睡過頭了啊，還不是怪你昨天那杯酒。練過鐵砂掌吧你！打人這麽疼。”

    許園氣得眼睛能噴出火來，“爺，你說不幹就不幹，善後的事都得我來做，懂嗎？！”

    “知道了。”賀斯煬把材架上三腳架，好聲好氣地哄，“下不為例，許老板。”

    一陣飛狗跳中，隻有周初檸沒說話。

    知道那句“睡過頭”是騙人的。從一個多小時前，賀斯煬就接連不斷的在打的電話。隻是手機放在包裏，沒有聽到。

    中場休息的時間，周初檸走到躺在太椅裏賀斯煬邊上，推了推他：“喂。”

    “讓我睡會兒呢。”他把遮在臉上的雜誌挪開，睡眼惺忪地瞇著眼。

    “這麽困，怎麽不在醫院找張椅子躺躺？”

    賀斯煬怔了下，隨即吊兒郎當的笑了，“醫院的椅子哪有片場的舒服，我的很金貴，躺不了。”

    周初檸搬了張椅子坐在他邊上，目清冷、認真：“謝謝。我決定等裴遲回來再做決定。你說的沒錯，他有知權。也許我們之間並沒有我想的那麽複雜。”

    說完後氣氛安靜了幾秒。

    賀斯煬將雜誌擋回臉上：“這樣就對了，周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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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那句“早點回來”後，周初檸並沒有詢問，究竟是多早。

    早該察覺的。

    從六年前蘇黎世大雪時分的那張毯，到六年後，從回國，他在大火中抱著，要嫁給他。裴遲不曾有一刻真正遠離。

    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裴遲口中的喜歡，不是一時興起。

    人不能被過去裹挾，但過去也並非全是刀劍影。

    一直以來擰的緒茅塞頓開，有很多話，想告訴他。包括這個突然造訪的孩子。

    家裏門鈴響起時，周初檸剛吃過早飯。

    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子站在門口，手裏帶著一個文件夾。

    “周小姐，我是陳慎。”

    “陳慎？”

    “前幾天晚上，我給你打過電話，來藍京接裴遲回家。”

    想起來了。

    周初檸：“裴遲去德國出差了，你要不下次再來？”

    陳慎：“周小姐，我是來找你的。”

    幾分鍾後，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陳慎拆開文件袋，將幾張紙推到周初檸麵前。

    “這是裴遲已經簽完字的協議，您可以先看下。”

    “應他要求，他將名下銀塵所有權無條件轉讓給你，隻要您簽字，即刻生效。”

    看到周初檸皺眉不解的神，他解釋：“也就是說，這40%的權即刻就能歸您。之後你們的婚姻關係是否繼續，都與權無關。”

    “另外關於職業經理人的事，您也不必擔心，這次裴遲去德國就是和對方見麵。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可以找到一個不錯的人來幫您。”

    “……”

    一番話說完，陳慎並沒有在周初檸臉上看到欣喜若狂。

    很平靜，平靜到他險些懷疑桌上隻是一疊廢紙，並不是從天而降的巨額財富。

    陳慎突然覺得，也許裴遲和周初檸看似天差地別，其實本就是同一種人。

    同樣的疏遠、冷淡，對周遭一切保持警惕。

    過了會兒才聽到周初檸問：“他有沒有說為什麽突然要改協議？”

    陳慎組織了下措辭：“你們上一份婚前協議也是我擬的。將權與婚姻綁定，其實妨害了周小姐這三年的婚姻自由。新的協議，裴遲希你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繼續，或結束。權都歸您。”

    氣氛本該是很張的。

    陳慎拔了筆帽，將鋼筆放在桌上。等周初檸簽完名，他大概就準備回去接何瑜的製裁了。

    周初檸低了頭，因為看不清的神，陳慎也沒有下一步作。

    “協議沒有藏條款，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另外找律師來甄別……”

    話音未落，周初檸突然笑了下，將他打開的筆帽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