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他應該早就起床了。
陳知棠見懵懵的,笑道:「言肆已經出門了,高考去了。」
愣住。
「啊?」
「對呀,他沒跟你說嗎?」陳知棠說完,一拍腦袋,「哎喲,差點兒忘了,你倆平時都不怎麼流。」
溫書晗不聲捧起一杯熱牛,遲遲沒喝。
原來他不打算出國了。
高考結束當晚,陳言肆有一個私聚會。
老宅里,溫書晗在側廳沙發上蜷坐著,翻一本《古典舞基礎》,時不時扭頭看向大門方向。
怎麼還沒回來?
十二點了。
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老宅里的人都睡了,只有這裡亮著一盞小燈。
終於,門鎖擰。
溫書晗把書一合,循聲看去。
陳言肆關上門,一隻手還搭在雕花門把上。
他穿著簡單的白衫黑,有些頹地側站立著,似乎覺察到屋裡還有個活,他起眼皮看過來,眉眼間染著微醺迷離的倦怠,好像喝了很多酒。
溫書晗愣愣著他,他停在原地虛瞇了下眼,聲音倦啞:「在等我?」
頓時回神,張著小聲「啊」了下,解釋說:「你沒回消息,我怕你出什麼事。對了,我們月考績出來了,我考得還......不錯的,謝謝你教我寫題。」
陳言肆默然幾秒。
「哦。」
毫無的一聲。
「......」
陳言肆不疾不徐走到開放式廚房,打開冰箱門,取了一瓶冰水。
溫書晗邁著小碎步靠近,發覺他上帶著略濃的菸酒氣。
聞不慣,拳頭抵小聲咳了下,看著他背影問:「你難嗎?要不要給你煮點醒酒湯?」
陳言肆不置可否。
他結滾地灌完半瓶水,扔掉水瓶,慢條斯理折回來,背靠著中島臺,從口袋裡拿出一盒沒開封的薄荷煙,塞到手裡。
「拿著。」
溫書晗疑,看看手裡的煙盒,又看看他:「給我這個做什麼?」
「保管。」他醺然目注視著。
溫書晗有些無措:「那你,不菸了嗎?」
「我沒有菸癮。」
「哦......」
月過一面寬敞的窗玻璃照進來,溫書晗穿一件輕薄的白睡,兩細吊帶搭在鎖骨兩側,擺落及腳踝,著一截纖細骨。
子薄薄一片,卻能撐起所有舞姿。
低頭端詳煙盒一側的英文說明,耳邊幾縷碎發耷拉下來,著小巧白皙的臉蛋。
陳言肆不聲,半闔著眼睫注視。
「溫書晗。」
「嗯?」抬頭。
陳言肆兩手撐在後檯面上,懶散地偏了偏額,問:「今年幾歲?」
「我......快滿十七了。」了手裡的煙盒,看向他的眼神直白又單純,「怎麼啦?」
陳言肆不說話,忽然沒頭沒尾地問:「力氣長了多?」
「啊?」
「喝多了,看不清路。」陳言肆有點混不吝地提要求,「麻煩你帶我上樓。」
「......」
幾分鐘後,二樓走廊上響起刻意低音量的抱怨。
「喂!你好歹自己走一走啊!沉死了!」
溫書晗被他搭著肩膀,兩個一高一低重疊的影搖搖晃晃往前,走比跑還費勁。
快不了了,這傢伙的骨頭是水泥做的嗎?!
月下,兩道步伐踉蹌重疊,高健瘦的男人彎腰拱肩賴在上,呼吸灑落下來,熱烘烘的。
溫書晗警覺:「陳言肆你不許在我上睡覺!」
「沒睡。」頭頂落下他低沉無謂的聲音,「都說了,看不清路。」
好鬱悶:「你睜開眼不就看清楚了嗎?!」
「看不清啊。」他慢悠悠懶散,「要你帶著我。」
「......」好想拍死他。
終於,臥室門被糟糟的作打開,兩人跌跌撞撞踏進去,如釋重負地把他扔到床上。
累死了。
溫書晗站在一旁不住氣,陳言肆已經大喇喇仰面躺在床上,閒適鬆散地閉著眼,兩條長彎曲著垂在床邊。
忽然發覺,這是第一次進他臥室。
掃視一圈,室的裝飾風格有點冷淡,不是黑就是灰。
呼吸緩下來,看著他:「我走了,你自己洗澡睡覺。」
陳言肆闔著眼淡笑一聲,酒後的聲線莫名蠱:「你又不可能幫我洗。」
「......?」
溫書晗一把掀起被子蒙住他頭。
混蛋,憋死你。
「溫書晗。」沉啞聲線悶在被子裡,一樣好聽,陳言肆第一次對說,「晚安。」
溫書晗指尖一。
回到自己臥室,背靠著門,一手捂住心臟位置。
跳得有點快。
一定是累的。
-
如今回想,那一次不是累的。
而是時期難以自控的心。
或許源於那聲「晚安」,或許是得知他不會出國,又或許,是他年後的男荷爾蒙給了一衝擊和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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