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昭很快就會到了。

套路我，沒結果。

我和周太妃沉默地坐著，誰也不想開口說話。

我有地發自心地覺得很累，好像心裡有什麼東西枯竭了。

當初薛殊拿劍抵著我的脖子問我份的時候，我說「留著我你就是唯一知道我的人，是我在這陌生世上唯一的戰友」。我想道：現在他死了，再沒人知道我是誰。

我愣了很久，打鬥聲漸漸平息，沈昭來敲門：「娘娘。」

我站起來：「你全招了，我就保住們。否則我連夫也揪出來。」

說罷，我不再看，逕自戴上帷帽走了出去，在司黑衛的環繞下踏過滿地的腥，走出了這修羅場。

回去的路上，我問沈昭：「逮住活人了嗎？」

沈昭自剛才就有些恍神，聽見我這話，反應了幾秒才說：「回娘娘，有。」

「你在想什麼？」我奇怪地問他。

「我們到的時候，有三伙人在纏鬥。有一群人見到我們來便跑了。」

勛親王一夥兒，周太妃一夥兒，還有誰？

「查。」

「是。」

*

周太妃被捕，他們派來圍殺我們的死士部分被活捉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勛親王耳朵里。

勛親王和馮將軍反應靈敏，事還沒開始發酵，就索趁著小皇帝在太虛觀祈福，連夜離京，逃向了馮家軍駐紮的地方。

本來就要反，只是缺個時機。恭親王已經走了一半的路，很快他們就會與他會合，正式宣布扶立新主。

我算是完了一個任務，便依舊悶在後宮裡養傷。

沈昭他們提審周太妃，後者很快就供出了幕後主使。我以為小皇帝一定要把證據整理好，然後公之於眾，正式把勛親王一黨劃叛賊，沒想到他竟暫時把此事按下。我想他或許有自己的打算，就沒去問什麼。

與此同時，沈昭也查到了那天在陳記的究竟是誰：是京城的一個幫派，平時行俠仗義，也收收保護費什麼的。這次我們鬥毆剛好在他們的地盤，這幫愣頭青聽見打鬥聲，不由分說地就上了，胡打了一陣發現不對，來的好像是家，於是趕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無打采地邊喝茶邊聽他匯報，聽完說了句「好」，就讓他退下。

沈昭到了門口，我又隨口問了一句：「這幫派頭領是誰？」

「姓羅，羅仗義。」

我把手裡的茶杯碎了。

第53章 重逢

我跑去找小皇帝，說想回家探病。他忙著接見朝臣，是小太監進去傳的話。令牌很快就遞了出來，當然，沈昭要帶著幾個侍衛隨行，隨時準備把我的不妥行為扭上正軌。

馬車出了宮，我立馬求沈昭帶我去找羅仗義。

沈昭早猜出了我的企圖。他放慢馬的速度，與我的馬車並行，問道：「娘娘覺得此人有異？」

怎麼說呢。這起名風格的人，我還認識兩個。

我問他：「你認識王富貴和李苦讀嗎？」

「……你怎麼知道？」

作為薛殊的特務頭子，他一定對他建小號的行為有所了解，搞不好還參與過。雖然看樣子，關於這幫派的事他也是才調查出來，但難道他對羅仗義的份就沒有一點懷疑？

「我知道的事多了。」

沈昭不再說話，帶我去到了一個小巷。巷子深，便是羅仗義的小宅院。

我下了馬車，在巷口呆站半晌，才說：「走吧。」

羅宅的門沒有上鎖，被我輕輕一推便開。

蹲在院裡聊天的幾個暗衛首先進我的視線。都是臉，顧判也在其中。

見了我們，幾個人一時愣住，隨即愕然拜道：「娘、娘娘。頭兒。」

我的拳頭握得死，溫熱的順著指節往下滴，是剛才碎杯子劃的傷口崩開了。

「別跟著我。」我扔給沈昭這樣一句話，便大步朝房走去。顧判等人還在大眼瞪小眼，沒有阻攔的意思。

我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奔跑著進了那扇門。

裡頭的人正往出走，被我撞得連退三步才穩住。

隨即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如珠……」

我匆忙站穩，抬眼去看他，視線卻是朦朧的，於是又急忙抬手拭。但眼淚了還有，就是不讓我看清，我著急得像個傻子，仰著頭拼命地用手和袖子抹眼睛，就想看清那人的臉。

對面真乃神人也，過我這種智商欠費的舉依然捕捉到了我的意圖。

「是我，」他抓住我的手腕，無奈道，「手怎麼了？」

我「哇」地嚎啕出聲。

薛殊被我這山崩地裂的氣勢震了震，默默地閃去關上門，然後在我含混不清的嚎哭中嘆道：「好了，我知道。」

他估計以為我在嚎「你沒死太好了人家好擔心」之類。

不好意思，我的「嗚嗚嗚」翻譯過來是：薛殊你他媽還是人嗎？？？

我噎著說：「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嗎？」

「嗯。」他捉著我的手腕，把哭到失去行力的我帶到面盆架前，解開我手上的包紮，用銀盆里的清水沖了沖我的傷口，而後用帕子乾。接著去屜前拿出一個小藥瓶，掀開蓋子塗在我掌心流，又重用一張乾淨的手帕系在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