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嗎？」抬頭問了一句。

微弱的火打在清澈的瞳眸里，澄澈乾淨，泛著潤的澤。

沒有一點攻擊。

跟剛剛擋在他前那副炸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沈度心頭忽然炙熱，又慢慢意識到，這樣的炙熱並不是因為腳下那團熊熊燃起的篝火。

第41章 月亮就在我邊

姚念將紗布綁上一個結，重新再抬起頭的時候，恰好撞上了他的目。

沈度收斂了笑意，就這麼直勾勾地盯，完全沒有要挪開視線的意思。

這個眼神姚念很悉……

像個做錯事跟家長認錯的小孩，主開口：「我知道我不應該那麼衝的，而且我估計也打不過，但真的沒忍住，我下次不會了……」

「姚念。」

沈度打斷的自我反省。

他的聲音溫和徐緩，跟薪柴燃燒的噼啪聲一同融進的耳。

「謝謝小姑娘保護叔叔。」

姚念目一怔。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把用完的紗布棉簽一腦全裝回袋子裡，「我先去還給老闆。」

「我去，」沈度站起來，接過手上的塑膠袋，又叮囑了句：「外面冷，先回帳篷里，不要跑了。」

姚念了羽絨服，又研究了一會睡袋怎麼用，然後像只蝸牛似的把自己包裹進去。

從來沒有營過，這樣躺得實在算不上舒服，草地比不上床墊，還有些扎後背，但想到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日出，心裡漸漸就有了期待。

沈度很快就回來了，火搖曳，過篷布折出男人的廓和修長的影。

不過他好像沒有要進帳篷的意思，一個人坐在火堆旁，時不時往裡添樹枝。

男人深沉的眸子裡蘊著湧，比山頂的夜還深了幾分。

在今天之前，他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對姚念只是出於小輩的關心和照顧。

直到剛剛。

明明很害怕卻還要保護自己。

明明手無縛之力還想衝上去為他出頭。

還有驟然近的氣息和手腕的溫熱，像是憑空生出的藤蔓，順著胳膊纏至心間。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無論工作還是生活，沈度自認為都能掌控得遊刃有餘，為律師，也讓他面對任何突發狀況都能第一時間做到理智分析和冷靜理。

而此刻陡然冒出的念頭卻有些不可控之勢。

沈度回想起之前小姑娘坐在他辦公室里安靜看書的時候，那種朦朧的逐漸化為象。

他第一反應是覺得有些荒唐。

下一秒，他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新添上的樹枝表皮開始捲曲、剝落，很快燃燒灰黑的碎屑，仿佛將他的理智也一併燃燒著。

「沈叔叔，」帳篷里傳來一個溫糯又帶著試探的聲音，「你還沒睡嗎？」

沈度陡然回神，剛準備應聲，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聲。

姚念拉開帳篷的拉鏈，探出腦袋，被迎面而來的冷風撲了一把，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怎麼出來了？睡不著嗎？」

姚念哆哆嗦嗦地走到他旁邊坐下，往火堆那靠了靠，「你不是也沒睡。」

舉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都快三點了，我怕現在睡著了等會起不來。」

沈度笑了笑，「等會我你，你安心去睡吧。」

「沈叔叔，」姚念抱著手臂，小臉湊了上來，「你不開心嗎？」

「嗯？」沈度眼睫緩慢地了一下，「我看起來很不開心？」

「也不是不開心，」姚念想了想，改口道：「覺你好像有心事。」

見沈度沒說話，又把椅子往他邊挪近了些，「那我陪你吧，我之前不開心的時候你也是這麼陪著我的。」

「你那次失？」沈度眼眸瞇起。

姚念嗆了一下，矢口否認，「那也……不算失。」

過了幾秒，沈度轉頭看，「還是很喜歡那個男生嗎？」

「喜歡啊。」不假思索，而後又很快地反應過來，聲音低了下來：「你問這個幹嘛。」

「隨便問問。」他垂著眸，眼裡看不出什麼緒。

接著又聽到他問：「那跟叔叔說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篝火的影在男人臉上躍，眼神不定，心虛地別開了眼。

而且這個問題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在沒有明確沈度的心意以前，不敢貿然表白，害怕被拒絕，害怕連這樣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

也許是因為在他面前會自卑，所以想慢慢了解他，再慢慢靠近他。

可能真正的勇氣，只能在確定他大概率喜歡自己時才會產生。

「他是一個……」姚念費力地思考了五秒鐘，「像月亮一樣的人。」

沈度拿起枝杈的手定在了空中。

「這是什麼比喻？」

姚念著夜空，角漸漸彎起。

凌晨的夜空似藏了黑墨，濃稠深沉沒有一亮。

但此刻，月亮就在我邊。

見時間差不多了，沈度將營椅移到了山頂邊延出的臺上，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靜靜等待著太升起。

「沈叔叔，你看過日出嗎？」

沈度思索片刻，回答：「大二那年暑假跟室友一起去爬峨眉山， 不過那天山頂雲層太厚了，沒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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