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伏說完，人人心中都心知肚明。

宮伴駕，是要比府中好聽多了，但伴在天子近側，原本就是殊榮，方四伏那句怕風聲傳出，平南侯世子在京中也不安心，才是神來一筆。

如此，既避免了放虎歸山，也顧全了平南侯府面，還讓天子好做。

方四伏這個主意滴水不。

果真，陳翎頷首，朝啟善道，“啟善，傳旨，宣平南侯世子宮伴駕。”

“是！”啟善拱手。

到此，早朝應當算告一段落了，啟善正想高聲宣布退朝，吏部尚書魯遠洋上前，“陛下，微臣還有一事。”

啟善退回。

“姜宏允。”魯遠洋喚了一聲。

大理寺卿姜宏允上前，“陛下，魯尚書。”

魯遠洋沉聲道，“此事常寺卿都已避嫌，依照大理寺查案條例，此事涉及天子安危，平南侯府與沈家是姻親，如今沈將軍執掌軍，是否應當避嫌。”

魯遠洋說完，殿中紛紛反應過來。

方才吳史和史臺的人確實旁敲側點過沈將軍這，但因為陛下當時打斷，此事都被殿中眾人拋之腦后。

魯遠洋如此提起，姜宏允應道，“回陛下，據大理寺條例，沈將軍應當避嫌。”

姜宏允說完，殿中再次嘩然。

一方認為姜宏允所言妥當。

另一方，則小五一般驚呆。

此事同沈將軍有什麼關系，是平南侯府是否牽連其中都說不清，怎麼忽然又到將軍這要避嫌了？

小五就在沈辭后，沈辭再度提醒小五稍安勿躁。

戴景杰這，沈辭也朝他搖頭。

戴景杰窩火。

魯遠洋和姜宏允說完，殿中目都依次看向沈辭和寧相。

沈辭自是不說了，寧相是百之首，寧相如何說，關系到天子的態度。

寧如濤上前，“陛下，沈將軍，老臣愚見，懷城之沈將軍護駕有功，又救天子與太子與危難之中，行事明磊落，無愧于心，這等時候更應做表率，主避嫌。”

陳翎看向沈辭，修長的羽睫輕輕了。

戴景杰和小五都攥雙手，強著心中的不甘，都不希將軍應聲，但同時，又不知道眼下應當如何收場。

沈辭看了看寧相，余又瞥了瞥殿上的天子，深吸一口氣，行至殿中，“寧相所言極是，陛下，沈辭自請暫擱軍統領腰牌，軍事務由戴景杰代為置。”

沈辭低頭，稍許，聽殿上響起天子的聲音，“好。”

沈辭再度拱手。

暫擱腰牌，便不是軍統領一職，也暫緩軍之職，在殿中并無攜帶佩刀權力。

沈辭先從腰間取下佩刀，既而是腰間的腰牌。

“景杰。”沈辭喚了聲。

戴景杰惱火上前，但看向沈辭，還是強著心中不甘，“將軍。”

“照看好宮中。”沈辭待一聲，戴景杰咬頷首，再從沈辭手中接過佩刀和腰牌。

“沈將軍。”姜宏允再次出聲，“微臣聽聞沈將軍原本是今日出城去往北邊的。”

“是。”沈辭坦。

姜宏允又道，“此事尚未水落石出之前，還請沈將軍暫時留在京中……”

姜宏允說完，戴景杰頓時惱怒，“這！”

沈辭攔住，姜宏允繼續道，“最好是家中。”

姜宏允的話已經說的再明顯不過，殿中吏都心底澄澈，沈辭沉聲道，“沈辭無愧于心，今日早朝之后，便在家中卸甲等候。”

姜宏允目激，“多謝將軍恤。”

沈辭才抬眸看向陳翎，陳翎指尖攥，但面上神卻未有異，只見沈辭在殿中朝單膝跪下，“沈辭告退，陛下保重。”

陳翎知曉殿中無數多雙眼睛看著，指尖繼續蜷，聲音里卻如古井無波，“嗯。”

***

回麗和殿的龍攆上，陳翎一聲未吭。

啟善見天子神，也不敢開口。

今日早朝從起初的毫無征兆，到后來忽然出現吳佐一這一幕，陳翎心中很清楚——這是早有準備，遲早都有一日，不奇怪。

眼下才剛剛開始。

平南侯府就是幌子，這分明是沖著沈辭來的。

也是沖著來的。

第119章 東窗事發

小五是天子近衛，在前當值，早朝結束，駕離開大殿，小五在一側隨行。

早朝結束前，他見將軍轉眸看向他和戴將軍，眸間有叮囑之意，小五知曉，將軍是讓他照看好陛下。

將軍原本是今日離京的，但誰也沒想到今日早朝上會突然來這麼一出。

而最后，竟還以平南侯世子宮‘伴駕’，將軍在府中卸甲結束。

即便沒有看守，將軍在府中實則也是‘’。

這兩次到京中，將軍一直都同他說，朝中不似別，尤其不似邊關。諸事都要謹言慎行，若有把柄落在旁人手中，輒就會惹來不必要麻煩。

他雖然聽了，也知曉將軍的意思，但真正到今日才領會將軍說的。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白的也能說黑的。

史臺這幫人，邊關敵的時候不見他們影。

天子和太子被困阜郡，也不見他們影。

但在早朝上，各個口中都是忠君國，燕韓基業，似是離了這幫人，整個燕韓都將由興盛到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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