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濤道，“陛下，今日之事恐怕不簡單，先是大理寺，而后是平南侯府，再是沈辭，環環相扣，是想在朝中挑起事端，讓陛下也不好開口護人。吳佐一是三朝老臣，又是出了名的耿直忠誠，他在殿中死諫，無論是朝中上下，還是地方員，還是國子監的學生當中，或多或都會對陛下有非議，這是沖著陛下來的。”

陳翎看他，“老師的意思是，陳憲？”

寧如濤深吸一口氣，“陳憲雖然沒面，但一定在背后推波助瀾。平南侯府和沈家都是天子助力，這是同時拉扯兩家下水，用意再明顯不過。”

陳翎輕聲道，“老師怎麼知道平南侯府同銀失竊案沒有瓜葛？”

寧如濤微楞。

但很快，陳翎又道，“朕也并非全信得過平南侯府，凡卓一直在朕跟前大大咧咧，同平南侯一樣無心朝政，但誰知道背后藏了什麼心思？當初朕也信賴譚進，但譚進最后如何了？”

寧如濤看。

陳翎特意看了寧如濤一眼，又道，“老師，如今朕信的，只有沈辭和紫衛。邊盈背后有曲老將軍在，旁人未必能，但沈辭這，老師知道的，他對朕沒二心，朕要護著他。”

寧如濤沉聲，“陛下，如今沈家和平南侯府都在風口浪尖上，才出了吳佐一的事，朝中的目都在沈辭和平南侯府上，陛下想要袒護，旁人此時會如何想陛下？”

陳翎垂眸，“朕知曉了。”

待得寧如濤離開麗和殿中，陳翎目再次落在桌上的草編蚱蜢上。

——陛下越要重用一個人，便越要拿得住，沈辭是劉堅劉老將軍帶出來的弟子，不過四年，就在西邊站穩了腳跟，陛下可以信賴他，但不能一直放他在邊關做封疆大吏。

——沈辭就任軍統領第一日，就將佩刀在趙倫持臉側，這是何等囂張？軍就在天子腳下，若不是仗著天子近臣，借給旁人膽子，軍中誰還敢如此？

——為君者，如此會有失偏頗，一旦偏頗，如何讓朝臣信服？還是朝臣紛紛效仿？既然是天子近臣，就更應當知輕重，不輕易置天子于風口浪尖。

一直以來，老師都很戒備沈辭。

但方四平，方四伏，范玉和盛文羽都不是……

***

“陛下，平南侯世子到了。”再晚些，云池來了殿中。

陳翎輕嗯一聲。

陸鳴簡慌張，“陛下……”

陳翎見他眼眶都是紅的。

“都出去吧。”陳翎吩咐，云池屏退了左右，殿中就剩了陸鳴簡和陳翎兩人。

“陛下！”陸鳴簡跪下，“陛下，平南侯府不會，我爹娘不會，陛下，我們真的不會！”

來宮中的路上，陸鳴簡都聽說了。

今日早朝上的事，本瞞不住。

這次就連二哥都了牽連，暫停了軍統領的職務，在府中，還聽說吳史撞死在大殿上……

陸鳴簡小時候就在京中，朝中波瀾見多了，更知曉一哥監察史在殿上死諫，是朝中的唾沫都能見他淹了。

“陛下，嗚嗚嗚！”陸鳴簡在京中一直是跟著陳翎的，也習慣了闖禍都找陳翎，眼下是真的禍端，更不知道應當做什麼，但知曉聽陳翎的。

“起來，到朕這里來。”陳翎吩咐。

陸鳴簡慌忙起，而是在陳翎側跪下，“陛下！”

“別哭了。”陳翎輕聲，“仔細聽好。”

陸鳴簡忙不迭點頭。

陳翎道，“朕同你說的每個字都要記住，以為從明日起，朕未必能見你，你不是小孩子了，平南侯不在，沈辭不在，朕不在，你該自己能立住著，哭沒有用，哭只會讓旁人覺得你好欺負，柿子，都挑你，朕說的記住了嗎？”

陸鳴簡再次點頭，這次手，了眼角。

即便眼淚在眼眶打轉，還是盡量忍住。

“第一，老老實實在宮中呆著，不打聽任何事，也不要在宮中生事，記得你是在宮中伴駕，但朕沒召你，你就在棗荷殿呆著，抄佛經，只抄佛經。無論誰問起，還是對周圍的人你都說，懷城之后，朕在阜郡輾轉奔波，子一直不怎麼好，你早前在寺中上香拜佛時，有高僧指點，所以你一直在替朕抄佛經祈福。無論在棗荷殿呆多久，你都繼續抄。”

陸鳴簡頷首，“凡卓知道了。”

“第二，聽到任何消息，也要泰然之，凡卓，既然史臺咬定湖城銀失竊同平南侯府有關，又有吳佐一在殿中死諫，那平南侯府同湖城銀失竊案一定不了關系。未必是平南侯府做的，但也會扣在平南侯府頭上。可能你眼下還能在宮中伴駕，但往后許是會下大理寺牢獄，但無論在哪里，都記住方才朕同你說的，你說口不擇言，就會被有人利用。”

陸鳴簡間重重咽了咽。

“凡卓，你是平南侯世子，日后整個平南侯府的擔子都在你上，這些事早些經歷對你并無壞。今日殿中所有的事，都不是沖著你們平南侯府來的，是早有準備，也才剛剛開始，要沉得住氣。”

陸鳴簡咬，“凡卓知道了。”

“去吧。”陳翎看他。

陸鳴簡眸間含淚，“陛下，那二哥……”

“朕心中有數，還記得朕剛才說的嗎？”陳翎問道。

陸鳴簡點頭，“凡卓知道，不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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