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實在……

殿中紛紛面面相覷。

眼中有錯愕，但都不得不接現實。

——天子已經將此事定論了。無論日后再如何，沈家的事也掀不起旁的波浪了。

殿中人人心照不宣，但都三緘其口，陸續離了殿中。

戴景杰和小五上前，“將軍……”

沈辭攏上裳，小五扶起沈辭。

小五自然知曉天子同將軍的關系，跟在將軍和天子邊的時候，也不止一回聽將軍和天子分別提起過早前時候的事。

每個人說起的時候，都眸含溫和，也大都調侃，角噙著笑容，仿佛留在記憶里的，都是數不清的小歡喜。

今日才是真正第一次從天子口中說起同將軍早前的事……

小五記得阜郡時，他扛著昏迷不醒的將軍去尋天子。

也記得在清關時，天子看到將軍那幅模樣，眼淚當場就落了出來，也手上將軍臉頰……

但都不如今日聽天子一襲話來得沖擊大。

也才知曉早前阜郡時不是第一次，恐怕也不是最后一次。

但天子最后對將軍的袒護，也讓小五熱淚盈眶。

小五再度哭了出來，“將軍！”

“將軍，我們回府！”小五手眼淚。

沈辭搖頭，“回大理寺。”

小五意外，“為什麼還要回大理寺嗎？陛下剛才不是都說了？大理寺也不敢要人啊！陛下已經讓將軍去北邊了！”

戴景杰嘆道，“小五，別給將軍添了，都到這一步，讓大理寺的去做后面的事……”

今日陛下已經公然偏袒將軍了。

將軍是保下了，但后面的事讓大理寺去善后，原本讓有心之人再借機生事來得好。

將軍是不想再給陛下添。

“走吧。”沈辭沉聲。

***

出了殿中，朝中員三三兩兩一，議論得全是今日早朝之事。

天子如此置沈辭，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尤其是史臺和大理寺員。

但大理寺員尚還好些，雖然此事天子的置確實惹人爭議，但大理寺因為沈家謀逆一案一直人詬病，史臺也好，旁的吏也好，甚至是國子監的學生都對大理寺有非議。

再加上早前吳佐一就已經將矛頭對準常世勇，倒是天子如此，替大理寺解了圍，大理寺再是覺得不妥，同史臺相比，也算松了口氣。

倒是經過這麼一出，史臺有些尷尬，也到了騎虎難下的境地。

太平盛世，才會充分給史臺的言自由。

史臺諫言，天子早前是從未制止過。

就算是這次，天子也一個字沒說史臺，可細品之下，無論是居廟堂之高，還是不會寒了關邊駐軍和軍的心，其實道道都聲指史臺。

居廟堂之高太久，越不近人世故，反倒看不到軍中肝膽相照。尤其是最后那句“誰還要在殿中死諫的，現在就當著朕的面撞死在朕跟前，看朕會不會攔”，史臺算是徹底丟人了。

有這次的前車之鑒，即便是后面還未來得及置的湖城銀失竊同平南侯府相關一事，恐怕史臺也不好再如此激進，又回了大理寺正常的審訊節奏，不會群激，再失偏頗。

“天子這麼做，袒護沈辭是有，但也未必都是為了袒護沈辭。沈家謀逆之事，是被史臺推波助瀾上去的；但別忘了，在沈家謀逆之事之前還有平南侯府。沈家和平南侯府都是天子心腹，史臺再如何也是天子的史臺，監察百，察民，但史臺早前劍走偏鋒，被人當了刀劍使，天子若是不攔，恐怕沈家第一，平南侯府第二，建平侯府的盛家要排到第三去了。陛下看似在維護沈辭，實則是在維護自己的心腹。史臺是該敲打了，天子的史臺，豈容旁人染指！”

“天子自登基起，一直勤于政事，從未有過一日懈怠，也沒有過任何一樁出格的事。今日即便是坐實對沈辭的偏袒，也要將沈辭從此事中摘出來，這是在告訴臣子，他才是天子。天子說沈辭反了，沈辭才是反了；如果天子說沈辭沒反，那就算沈辭反了，他也沒反。”

“天子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早前天子可是什麼都沒說，今日史臺有些攜朝臣沖擊天子威嚴了。沈辭同天子什麼關系暫且不說，但早前吳佐一一事天子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若是今日再讓史臺引導一次朝中向，那日后還會第三次，第四次，這次不掐住，日后只會越演越烈。真當太子護得是沈辭？天子護得是天子威嚴！”

“古往今來，做君王的，誰沒有自己喜好和偏袒？天子勤于政事，自登基后一直勵圖治，朝中都有目共睹，就因為天子上一瑕疵都沒有，反倒只有袒護臣子這一條讓人詬病。今日早朝上天子便說清楚了，沈辭幾次三番將命搭給了天子，天子就是要袒護他，也不到做臣子的說話。就算是天子真同沈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那又能怎樣？”

“沈辭代表的是立城駐軍，如今的江山安穩，至有一半要歸功于駐軍，朝中拿什麼沈辭？不提此事往多了說，也最多只能牽涉上沈迎，沈老將軍又過世了，拿這個對付一個有兵權在手的將領，原本就稽。若不是沈辭聽天子的，你換作旁人試試？還下大理寺牢獄？恐怕史臺說第一句，對方就能被反。想沈辭，哪有這麼簡單？只要腦子不糊涂，就再清楚不過，天子將沈辭吃得死死的，這滿朝上下，最不會反的人是沈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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