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點頭。

車滾滾，沈辭一直目送方四平的馬車消失在眼簾盡頭。晨曦，街巷中開始陸續熱鬧起來，城門也開始有往來的行人在例行盤查。

戴景杰和關書博也上前，“頭兒！”“頭兒！”

“我就說嘛，頭兒肯定沒事！”戴景杰其實眼還是紅的。

“陛下出面護著頭兒，此事算告一段落了，頭兒的職位還在，總有一日會再回京中的，不說傷，就當空去林北金戈鐵馬。”

關書博說完，戴景杰忍不住笑，“軍里就你會說話！”

“頭兒！一路珍重啊，軍不得軍令不得擅自出京，我同老關送不了你了。”戴景杰上前擁他，“將軍，日常再長，我們都等你回來！”

沈辭亦沉聲道，“早前說的還記得嗎？”

戴景杰點頭，“將軍放心，我會看好軍，不會讓軍旁人手中棋子，軍會誓死效忠天子。”

沈辭頷首。

沈辭松手，既而再度同關書博相擁，關書博也道，“頭兒，我同老戴一！”

沈辭輕嗯。

戴景杰和關書博帶著后的一干軍將領再次朝他拱手行禮，“將軍一路珍重。”

戴景杰最后道，“頭兒，你們家小孩兒在城門外等你好久了。”

他家小孩兒？

沈辭笑，是說的小五……

沈辭看去，只見小五是在城門遠遠候著，應當是見他同方四平一，而后是戴景杰和關書博帶著一干軍將領。

沈辭牽馬上前，城門口值守的軍都紛紛行禮，“將軍！”

沈辭應好，然后牽馬行至小五。

小五其實一直耷拉著，一幅盡量想不哭，但沒控制住，已經淚流滿面許久了，所以臉上有數干了的淚痕，還有數道沒干的淚痕。

見到沈辭時，即便一戎裝，也還是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眼淚往往看著沈辭，“將軍！嗚嗚！”

小五十二歲到軍中就開始跟著他，無論是在立城，在戰場，還是在潛西戎的時候，小五都一直跟著他。

京中軍也都管小五他家的小孩兒。

“將軍！我，我沒想哭的。”小五手眼淚。

誰知曉這月余兩月他是怎麼過來，每日早朝時提心吊膽，既盼著見到將軍，又盼著不要見到將軍，既盼能從史臺和大理寺口中聽到關于將軍的消息，又盼著不要聽到將軍消息。

在朝殿，太子和小公子跟前還要裝作一幅無事的樣子。

其實，他都是夜里哭。

將軍的境，他幫不上任何忙，有事在大殿上見到將軍，被一人圍攻，他都不能上前，怕給將軍添更多子。

直至眼下，見到沈辭出現在他面前，小五咬，任由沈辭上前手了他的頭，“怎麼才這麼久沒見，長高了這麼多？”

他怎麼都沒想到將軍見了他會是這句，小五又忍不住嚎啕大哭，又一面哭，一面道，“我有聽將軍的，好好吃飯！沒挑食！就長高了。”

沈辭笑，“哦，那日后也記得好好吃飯！下次再見面的時候，讓我刮目相看！”

小五再忍不住撲到他懷中，“將軍！”

沈辭也抱他，輕聲嘆道，“多大的人了？都是天子邊的近侍了，怎麼還好意思哭鼻子？要傳到立城邊關，你看老韓和老郭他們幾人笑不笑你？”

“笑就笑，我要同將軍一到去林北！”小五泣。

沈辭又了他的頭，“讓你留在京中，是替我照顧天子和太子的，別懶，懶軍法置。”

小五嘟。

“好了，小孩兒，將軍要走了，別哭了。”沈辭最后笑了笑，而后轉。

小五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連忙手抓住沈辭襟，“將軍，等等。”

沈辭笑，“怎麼了？”

小五正想開口說，太子和公子，但忽然見到后城門，有軍和紫衛影，而后是見石懷遠抱起太子。

小五松手，輕聲道，“將軍，你看城門上。”

沈辭再度轉，只是忽然間，目就凝在一，忘了彈，也忘了出聲。

城墻上，石懷遠抱著阿念。

阿念專注看著城墻上的一角，應當是有工匠在修葺城墻，阿念看得認真而專注，而且也不時問問題，工匠遠耐心應聲，阿念臉上都是笑意，然后繼續歪著頭，繼續問問題。

到興致的時候，還自己手去，然后一臉泥，卻笑得咯咯作響。

雖然離得遠，沈辭仿佛都能聽得見他的笑聲。

因為太過悉的東西，都印刻在心底，即便是遠遠看著，都了然于心。

沈辭鼻尖微紅。

看了許久，不舍移目，也不舍轉。

良久，沈辭才回過神來，看向小五時，知曉小五是專程來這送他，也是讓他等著見阿念的。

他想阿念了，很想……

都知曉。

沈辭低眉，心中清楚，再看，只會更舍不得。

“小五，替我照顧好他們。”同樣一句話，眼下說起的時候，似是才藏了復雜幾許。

小五沉聲，“小五在，就是將軍在！”

沈辭再次手了他的頭，“我記住了！”

小五再度紅了眼眶。

“走！”沈辭吩咐一聲，躍上馬，沒再留。后二十余騎一道策馬揚鞭，頓時揚起塵沙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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