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繼續指尖輕敲地形圖上的兩條糧馬道，“敵人的糧馬道一共有兩條，帶重兵切斷他們的補給線，堅持十天。十天時間，足夠讓他們走投無路。”

“是！”周世俊拱手。

沈辭收手，“但這十天也危險，會到兩方夾擊，老韓，老郭，等襲完糧倉，就去這兩路糧馬道協助周將軍死守。”

“是！”韓關和郭子曉兩人再次拱手。

最后，沈辭看向余亞，“余將軍，這兩日就調兵，除卻最數量守林北城，其余所有駐軍全軍出擊，爾以騎兵為主，騎兵斷了糧草疲態會立現，這是最好的時候，往死里打，不要守，這一仗打得越狠，對方傷亡越慘重，爾這一退兵會越快，還會訌。你打得越狠，他們越會顧忌糧馬道，兩頭顧忌是兵家大忌，興許不用十日，林北的局勢會翻盤。”

“是！”余亞拱手！

整個排兵布陣的過程，和眾將依次領命的過程，都讓一直在京中，頭一次上邊關戰場的趙倫持熱沸騰。

在這樣的景下，很難不想沖鋒陷陣，勇殺敵。

趙倫持也忽然覺得，他也想有一日，為這營中的任何一個人。

發號施令的沈辭，或是依次領命的余亞，周世俊，韓關或是郭子曉……

這些，仿佛帶著說不盡的向往和憧憬。

但余亞的話，打斷了趙倫持的思緒。

余亞沉聲道，“將軍，所有的部署里，最危險是你……”

整個主帳中也都反應過來，是，所有的部署都安排完了，也都可以有條不紊進行，即便是不惜一切代價燒掉對方的兩個糧倉，但最危險的，就是孤軍深敵后，引開烏素太的沈辭。

這本是九死一生……

沈辭的目，卻比帳中任何人都堅定，“不危險，烏素太怎麼來？烏素太不傻，只有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控中，烏素太才會上鉤！今日的所有的部署，每個人都很危險，糧倉有重兵把守，對方會死守，不危險嗎？冰天雪地，大軍斷糧，糧馬道是唯一的希，對方一定會瘋狂反撲，守糧馬道的人不危險嗎？后方斷糧，前方的林北城也是生還機會，敵軍會如惡狼捕食正面突圍，正面迎戰的人不危險嗎？都危險！！這場仗，人人上都有擔子，哪一環出問題，后的駐軍都會面臨風險，后的林北城都會面臨風險，百姓也會面臨無家可歸，流河，還有林北城后的整個燕韓，我們中哪一個不危險！不危險，還是邊關駐軍嗎！”

眾人噤聲。

沈辭目掃過主帳中每一個人，繼續道，“我是林北駐軍的主帥，我要對整個戰場負責！那扭轉戰局的關鍵一環，理應由我去做！今日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聽好！這不是一個人事，事關林北戰場，事關所有林北駐軍，事關所有林北百姓，和整個燕韓，一步都不能錯，該拿下的死也要拿下，該守住的死也要守住，做得到嗎！”

“是！”所有人拱手應聲。

沈迎目一直落在沈辭上，從方才起就沒有離開過。

在林北駐軍的月余，才是沈迎真正知曉這幾年來，沈辭在軍中是何模樣。

也從未有一日，像眼下一樣，知曉為何祖父和父親都對沈辭欣喜……

他像極了祖父。

比沈家任何人都像！

他也為他自豪。

沈迎收起目。

沈辭吩咐道，“照此行事，需要的部署和準備很長，我們的時間不多，趕去，不容有失！”

“是！”

待得所有將領依次退出，沈辭才朝劉瀟道，“劉瀟，給京中送消息，告知陛下一聲林北的作戰部署，還有，拿我的令牌去嘉州調駐軍前往林北，以防萬一。”

“是！”劉瀟也應聲退出。

最后，帳中就只剩了沈迎一人。

“大哥？”沈辭看他。

沈迎笑了笑，“好久沒有一道走走了，你明日要啟程出發，同我一道散散步？”

沈辭遲疑，“好啊。”

……

兄弟兩人沒有騎馬，就在大營周圍的地方并肩踱步。

“自安，這一趟繞行壇后方兇險，爹會擔心你的。”沈迎說出心中顧慮。

他先前就在大營中，即便不懂排兵布陣，但從旁的將領反應，還有這些時日聽到的所有關于烏素太的消息，結合到一，也能猜出其中艱險。

“所以，別讓爹知道。”沈辭應聲。

沈迎看他，“爹就在軍中，爹怎麼會不知道？如何都會知道的。”

沈辭溫聲道，“此事對軍中都要暫時保，所有人都不會，我也同趙倫持打了招呼，他不知道是我爹，他同爹在一，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軍中會兵分幾路，只要不讓爹同我一路就行了。”

沈迎也嘆息。

兩人腳步并未停下，沈辭繼續道，“我方才也在想爹的事，爹老了，但是不肯離開軍中，眼下讓他他只會更懷疑。他不能同我一道去襲后方，燒糧倉一事如果最后下不來，韓關和郭子曉也會同對方死搏，攔截糧馬道也會腹背敵，剩下的，反而是留在主力陣營中，同余亞一道最安穩，我會讓趙倫持和爹留下同余亞一。”

沈迎點頭。

這些事，沈辭最有發言權，他如何安排，對爹都是最好的。

沈迎深吸一口氣，忽然道，“自安，你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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