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長廊側面敞開的窗戶盯著屋裡，便瞧見老侍背著自己, 連忙替太上皇掖好被角。

「您這是又說胡話了不……」

宗玨一步步重新回到了屋裡，揮退了老侍。

他上前去, 低聲問道：「父皇, 你剛才說什麼？」

太上皇睜開眼, 向他，似乎在認他是誰。

「沈，沈是……」

宗玨耐著子輕聲詢問：「沈是什麼……」

恰巧就在這時，清和莽莽撞撞地進了屋來。

「皇兄！」

宗玨抬頭，太上皇也看見了清和。

清和快速上前道：「皇兄, 父皇年邁正該修養, 你怎麼將他從行宮抬回宮裡來了。」

「你也知父皇要修養, 你還這樣大聲？」

宗玨低頭掃了對方一眼，「父皇……他方才似乎說了奇怪的話。」

清和面疑，「什麼奇怪的話？」

宗玨便提及到沈。

「皇兄讓我來問吧，旁人與父皇說話說半天都未必能得到回應，但我問父皇，最多不超過三次他都會回應於我……」

宗玨想到太上皇方才對他沒有回應的狀態，倒也與清和說的符合。

他低頭看著清和蹲在榻前，握住了太上皇的手，語氣溫地問道：「父皇，您剛才說沈是什麼？」

清和一邊問，一邊張地收攏了握住父皇的手。

「您說……沈是什麼？」

太上皇盯著的眼睛，似乎慢慢想起來了。

他點頭，「不能說，不能說……」

宗玨眼底不由浮現出納罕，「是什麼不能說？」

「薄然和父皇之間有什麼事，竟是我不能知曉的？」

太上皇仍是重複著「不能說」這句話。

「想來也許是父皇累了？」

清和不聲地擋在了太上皇的面前。

宗玨發覺清和的繃，笑了笑，「你怎麼一副害怕我吃了父皇的模樣？」

「要知道，我這皇位可是父皇給的，我和大皇兄不一樣。」

是啊，誰會對親自將皇位傳給自己的父親下毒手呢，那也太沒有必要了，只怕激都來不及。

可如果不是他對大皇兄下手太狠，清和也不至於如此張他會發現沈的事。

但清和的防備在不知的宗玨眼中仍是反常。

清和卻忍不住抱怨，「哪有，我是張自己這次給皇兄準備的禮，害怕太過於醜陋不堪，送不出手……」

「你還知道。」

清和立馬嗔道：「看，我就說你會嫌棄是不是，嫌棄我就不送了！」

宗玨看似也被帶偏了思路，笑說：「妹妹都做好了，哪裡有不送的道理，到時候我自會擺在我那寢殿裡，夜夜睡前都看著它還不？」

服侍太上皇歇息下，兄妹倆才結束了互相調侃的話題，各自離開。

在回到自己宮中的那瞬間，清和才一臉的面凝重。

知道，以宗玨的子，他這次是絕對要對沈起了疑心。

父皇的狀態又如此反覆無常，說都是遲早的事。

也就是說，皇兄他註定會知道沈是他一脈相承的親兄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而清和能做的，就是儘量在這短暫至極的時間，想辦法讓沈離開。

……

知虞終於和清和一起繡完了那座龐大的繡屏。

清和雖沒有將太上皇跟前發生的事告訴知虞，卻給帶來了另一個尚未外傳的壞消息。

「胡兆死了。」

這案件原本便一直有人在不停地攪弄渾水，但總的來說，胡兆的錯更大。

可現如今，他自縊於監牢之中，那麼這樁案子便立馬會因為他的死而變得複雜起來。

沈這次多半很難。

清和猜到宗玨那邊多半也會很快就得到消息。

思來想去，不由提議道：「這樣，明日我想法子引開皇兄，到時候你就想辦法直接帶沈離開京城吧。」

明日是們完繡屏結束的日期，到時候清和會弄來一些偽造好的路引和假份給他們。

畢竟在時間上已經沒有拖沓的餘地了。

清和思緒簡單大條，能想到的幾乎也是最為直接的法子。

倒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先跑。

等跑出京城以後，宗玨從太上皇裡得知沈的世，那時候想要抓住沈，無疑是大海撈針。

知虞在得知胡兆死了的消息時，心頭亦是重重一沉。

清和的辦法幾乎不可能實現。

無緣無故，沈自己都不會答應這種無理取鬧的事。

可看著清和為此擔憂到六神無主的模樣，也只能口頭上先應承下來。

從清和這裡離開後，知虞又過去拜見宗玨。

宗玨看似一如往常地給泡了茶。

可知虞心裡很清楚，胡兆死了，他如今心裡必然產生了別的質疑。

「你果真背叛了薄然？」

知虞今日卻沒有那茶水，只一板一眼答他，「倒也說不上是背叛，只是……臣婦的確有了自己的私心，不願再為他著想……」

的話聽起來很可信，也不應讓人懷疑這位沈夫人也許是為了替沈遮掩什麼，才故意來到宗玨面前。

宗玨似乎也恰是相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