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直惹人厭煩，不住挑釁的子也是一愣，忽地抿了雙。

“也許你有法子忘了這些，可是我都記得，一輩子也沒法忘。靠皮換來的金銀再多，也不能讓我心中安寧。因為我知道，也許下一個人，還會讓我嘗到那痛，想起那怕，讓我在無人時抱頭痛哭，恨不能直接死了干凈。”何靈閉上了眼，只覺那個‘死’字縈繞舌尖，讓心尖發痛。

在品芳閣，見過這樣的人。拼了命的賣笑，拼了命的花錢，把怒氣都撒在丫頭們上，又在喝醉后哭斷了腸子。曾恨死了這些人，恨得想要剝了們的皮，挖出們的心肝瞧上一瞧，是不是全都黑漆漆一片，喪盡了天良。

可是現在，卻古怪的恨不起來了。就算再氣，再怒，也生不出恨意。因為知道了，這群子不是“人”。們沒被當作過人，自然不知如何活出個人樣，只知道掙扎著，抓住一切能抓的東西。為什麼要恨們？該恨的，不是這世道嗎？不是那些們不得不如此的人嗎？

也許公子來了，能想出更好的說法，能讓們都幡然醒悟。可是公子太忙了，還有那麼多事要心，這點小事兒，就該來想法子來一一開解。

深深吸了口氣，何靈再次睜開了雙眼：“那些皮買賣，不能再做了。你可以幫著煮飯，可以裁漿洗，將來島上也會開辟田地，養些家畜。這些都是賣力氣的活兒，也許累了點，卻能讓你晚上睡的安穩，能讓你每一口飯都吃得心安理得。幫主還說了，以后還有些別的活兒，能給你們發錢，讓你們也有些積蓄。若是不想做，可以離開，但是想留在島上，就必須自食其力！”

看著那刁鉆惡毒的子，也看著那些眼中灰暗，神麻木的人們，何靈提高了聲音：“我也不知將來會如何，但是我知道，只要有幫主在，吾等就不會被人欺凌，不必委曲求全，能跟那些男人一樣，憑雙手填飽肚子。你們都是被賊人劫來的，都吃過苦，過難。是幫主，才閉營這麼多天，把我們了過來。幫主也說了，想走的都能走，想留下的都有飯吃。我的話就撂在這兒了，若是你們信，就留下，若是不信，大可離開！”

回答的，是一片寂靜。何靈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怕手：“行了，活兒還多著呢，我就不廢話了。一會兒分幾組，各干各的，有什麼事兒再來找我就好。”

說著，跳下了木箱，跟邊幾人說了幾句，大家就分頭忙了起來。而這次，那些島上的人們沒有躲開，反倒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瞧著越來越多人放下了警惕，跟在那丫頭后，方才還尖酸刻薄，出言不遜的風塵怔了半晌，也跟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既然要安家，先得打掃屋子，該掃的掃，該洗的洗，雜也要都騰出來。從大營來了十五人，島上還有三十多個子，將來就算家眷們可以搬出去，營里人仍舊不會，自然得有地方住，還要加蓋幾間作坊，供大家裁。煮飯的大灶，擱米面菜蔬的庫房，也得提前備好了，不能一直這麼糟糟的。

何靈簡直忙了一團，不住有人來找，問什麼的都有，得一一安排，還得牢記公子的吩咐，要考慮“長遠”。實在拿不定主意就都記在心里，準備過會兒稟告的時候問問公子。這還不算完，手上也沒閑著，跟著眾人一起收拾屋子。

瞧見幫主的親信人都能如此麻利，旁人又豈敢怠慢？這麼一通忙乎，倒是很快就讓營里有模有樣，能安頓下人了。

了把汗，何靈尋思著差不多該回去找公子了，正盤算都要說些什麼，突然有個婦人急匆匆跑了過來：“何姑娘，不好了！那邊破屋里竟然還有個子，瞧著呆呆傻傻的，像是瘋了！”

營最里面確實有一間屋，破破爛爛的，營中子還都繞著走，明顯眼含懼意，何靈也就先放著沒管。現在驟然聽到里面還有個瘋人的消息，也是一驚，匆匆往那邊趕去。

那破屋的門已經被打開了，屋里沒窗，但是屋頂破了半邊，也能看清楚里面的形。就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子窩在墻角，一也不，跟個死人似的。

“可是了傷？”何靈急了，邁步就想往里走，卻被邊的婆子一把拽住了。

“何姑娘，可不能離得太近！這種發瘋的最容易傷人，沒得染了晦氣！”那婆子一開口，周遭圍著的都齊齊點頭，這種瘋子哪是能隨便的！

誰料話音剛落，后面就傳來了個涼颼颼的聲音：“剛來時可沒瘋，聽說是哪家的小姐，要換贖金呢。可惜沒能熬住。”

何靈猛然回頭，看向說話之人：“阿紅，你說的可是真的？”

“騙你作甚？”那個名阿紅的風塵又“咯咯”笑了兩聲，“就算瘋了，也知道吃喝拉撒，就是不會說話。也是模樣生的太好，才給人圈在了這里，睡起來總也是熱乎的呢……”

是笑著開口的，可是聲音極為古怪，帶著讓人發寒的涼意。在這破屋前，竟然生出了幾分鬼魅之。

其他人都嚇得起了脖子，唯有何靈恨恨的一跺腳，沖了進去。那破屋里的味道并不好聞，像是有什麼東西腐爛了，散發著臭氣。然而當靠近那子后，何靈才發現上的味道其實并不太重，似乎有人幫打理過，只是衫太，沒法遮，顯得凄慘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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