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何靈和林默說的，也是對所有營中的人說的。阿紅像是剛剛從夢中醒來，手腳并用爬了過去，哭求道：“別把扔進海里！”

太多的人被扔進了海里，死掉的，發瘋的，落胎后流不止的，還有拼命反抗的……們都沉在了海底，又冷又黑，還會被魚兒啃咬。不能讓這丫頭也如此！

伏波點了點頭：“我知道一地方，很安靜，可以把葬在那里。”

說著，對那幾個護衛道：“摘個門板，還有一床白布。”

一個面帶淚痕的小子連臉都不顧得，沖到了一旁，嘎嘣一下扯掉了門板，林默則起沖進了屋，過不多時，抱著一張床單，還有一件新服跑了出來。

點了點頭，伏波沒有說話，就這麼抱著人向外走去。阿紅掙扎著爬了起來，跟了上去，而那些子也干了眼淚，緩緩跟在了后面。一大群人，就這麼出了營寨，沉默的向著遠的山峰走去。

天越來越亮了，那赤紅的日頭像是流盡了，一點點顯出原本的澤。金黃的，明亮的緩緩鋪開，亦如島上那常年不衰的濃綠，帶著燦燦生機。

們走出了很遠，遠到看不清營寨，一直到了那座高聳的山峰下，伏波才停下了腳步。

“這里怎麼樣？”

那是一塊平坦的草地，上面開著不知名的小花，背后就是山，面朝的卻是海，一無垠的碧藍。

何靈哽咽了一聲，用力點了點頭。伏波輕輕把那孩放在了門板上，出了佩刀，轉挖掘起泥土。這作讓幾個護衛都反應了過來，紛紛加了其中。

若是往日，看到男人出刀，不知多人會瑟瑟發抖，然而今天，只看了片刻，阿紅就撿起了一塊石頭，也跪地挖了起來。更多的手了過來，有人拿著樹枝，有人握著石片，還有空著手，用指甲摳挖著泥土。

林默則輕輕推了推何靈，把一件裳遞給了。那是們為這姑娘準備的新，只穿過一次。何靈又垂下了淚來，蹲下，兩人一起幫那小姑娘打理起容。穿上了新，拭去了灰塵，挽起了長發，把那雙小小的，白白的手，擺正在了前。

躺在門板上，那小姑娘抿著，閉著眼，干干凈凈的，就像睡著了一樣。何靈忍不住捂住了，低低的哭了起來。

一只沾著泥土的手，在發頂了，伏波彎腰抬起了門板，幾個人配合著，輕手輕腳把它放進了墓中。一張白布扯開，蓋在了上面。

親手把白布的四角在了門板下，平了上面的褶皺。伏波這才起，爬出了墓。那坑挖很深，也很寬敞，一張門板擺在上面，顯得有些空的。猶豫了片刻，走到一邊采了幾朵小花，灑在了那白的布單上。

有黃的，有的，有藍的，花兒艷，亦如夢中那個赧的笑容。

何靈怔怔地著，邊傳來了那人的聲音，平靜，清朗，也帶著無盡的溫：“所葬之人一生清白，芳魂歸，必安寧。苦痛不浸，傷病不染，塵歸塵，土歸土。”

泥土紛紛灑落，蓋住了花朵，也蓋住了白布。天大亮。

第五十九章

回來的路上，眾人都沒有說話，然而氣氛卻緩和了許多，再也沒有那種死寂的的抑，就連阿紅這樣的，也只是垂頭默默走著，一聲不吭。等到了營，伏波住了何靈和林默：“你們先跟我回主院去。”

就算埋葬了那姑娘，遭的心理創傷也不會這麼輕易化解。這兩個小丫頭是影響最深的，如果不及時干預，很可能會留下后患，伏波哪能放著不管。

兩人自然不會違背伏波的命令，跟著回了主院。一到家，伏波立刻人燒了熱水，讓兩個小丫頭去沐浴洗漱。熱水有人心的效果，也能緩解疲憊，正是們現在急需的。

剛剛安排好兩人，嚴遠就趕了過來。見到伏波，他趕忙道：“東家，營那邊可是事先安排的？”

“不是，事出突然，我也沒料到。”伏波道。

聽到這話，嚴遠非但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更張了：“怎能不在營中立規矩？夜半嚎哭，是能軍心的！今日虧得沒出子，一個不好弄得營嘯，可就沒發收拾了！”

伏波卻搖了搖頭：“營的事我會重新安排，但是它并非軍營，不能用統兵的法子，還是當以民為先。”

嚴遠都愣住了，為子，小姐肯定不愿讓子苦，可是在兵法里，這是大忌啊！遲疑良久，嚴遠才艱難開口：“若真有這念頭，不如取消營，家眷隨丈夫同住，營中子先送回岸上大營。羅陵島畢竟是海上孤島，放著一群子在側，軍心哪能安定？”

自古以來，軍中唯一能帶的子，就是營，可以提振士氣，安定人心。可若是只給看不給吃，麻煩就大了，說不好會讓兵士生出怨恨的啊！

伏波瞥了他一眼：“之前幾個月，你可過營里的人？”

嚴遠哪會料到對方問的如此直接，尷尬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他心里掛念著小姐，又怎會對那些可憐人下手？

“那島上的雜役、船上的水手，可曾用過那些子？”伏波又問。

嚴遠還是搖頭，營中只有劫來的子，哪里夠分的？也是姜大發話，才專門建營，讓頭領和親信營消遣，并把這當做了獎勵的手段。就算當年在軍中，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著營的，還是要看職位，甚至花些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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