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有人不在乎呢，畢竟給錢呢……”

這些話聽的何靈臉都黑了，正在這時，一旁傳來了個冷颼颼的聲音：“可不是嗎，缺胳膊斷淋淋的，也有人想著往上坐呢。”

這腔調實在太刺耳，剛才怪氣的人們頓時怒了，有人道：“阿紅，你是不是皮子又了？”

阿紅呵呵一笑：“是啊，我是皮子，你是哪兒呢？”

那人氣的差點起撕的，何靈這時已經反應過來了，高聲道：“照顧病患有什麼不妥的，你病的快死了還要嫌棄大夫是男的嗎？要不是那些人拼死征戰，哪來你們在島上的安穩日子？再說了，你們的男人、兒子就不會上船，不會傷嗎？多些懂醫理，心思細致的子照顧還不好嗎？”

這一連串的反問，把所有怪話都了下去。人群里有個婦人低聲道：“我男人說過，真打起來，重傷的都得扔海里，有些傷了手腳的，原本瞧著能活，后來也生生拖死了。若是能治，他上船我也能安心些。”

誰能不盼著自家人安安穩穩的呢？將心比心聽起來俗套，落在自家上才知道痛。

見眾人神都有些改變，何靈松了口氣：“學了都是能安家立命的本事，雖說是照料傷患，但是將來也未嘗不能照料些久病臥床的。若是跟著學學，也能照應家中老人。再說了，這可是給工錢的，治病救人，還能賺錢顧家，走到哪里都是正正經經的營生！”

在眾人面上看了一圈，何靈隨意點道：“阿紅，你要不要學學呢？”

剛才阿紅那句是幫解圍，何靈如何不懂？若是這個刺頭也能轉過勁兒，招人應該就輕松了。

誰料阿紅怔了怔，突然哼了一聲：“不學！我可見不得。”

被懟了個正著，何靈氣的牙，還沒等緩過來，就聽阿紅又道：“嫁不出去倒是可以試試，反正我是不去。”

“你這人……”何靈差點都要罵人了。

正在這時，下面有人低聲道：“何姑娘，我能試試嗎？”

那是個島上營出來的，別人都三娘子，連姓什麼都不知道。平日里也不吭氣，沉沉悶悶的，很不合群，哪想到此刻竟然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何靈喜道：“可以！當然可以！”

有了第一個，之后就簡單了，又陸陸續續站出來了五六個，仔細看看，竟然都是營出來的。何靈心中升起一陣明悟，又轉頭去看阿紅，剛才想說的恐怕不是“嫁不出去”的，而是“不想再嫁”的吧？

在營呆了這麼久，何靈也漸漸明白了，有些人瞧著是沒事了，上的傷也好利索了，但是心中的傷卻難以治愈，偏偏會有些人來勸們早早嫁人，生個孩子就安生了。生孩子是闖鬼門關，又不是治病的藥引！然而心里知道，何靈也沒法強行阻止，畢竟這也是“好心”。現在卻不一樣了，若是讓們學醫，找點更有意義的事做，是不是也是種解呢？

這些公子想到了嗎？何靈只覺心底有一塊了下來，這樣的好事，也要好好辦才行！

※

既然答應了張大夫，伏波也沒耽擱，隔天就開始教學。既然是傳授“醫”，自然要從最基礎的開始。

“人上有兩種管，一者流紅，稱脈，一者流暗，稱靜脈。脈與心肺相連，一旦主脈破口容易失不止，不多時就能讓人送命。而靜脈就算破了，流也不會太快，只要包扎得當就能止……”

這些話說的極為淺顯，也頗有些古怪，然而張濟民聽得聚會神，連連點頭。他是擅長湯劑不錯，但是針灸也不差，對于還是有認知的。如今聽到這番話，跟自己所知一一驗證，可不就撥云見日了嘛。

“戰場上傷，最主要的就是銳傷。明明只是大中箭卻流不止的，很有可能就是傷到了脈，這時唯一的法子只有合管，方才能止……”

伏波剛說到一半，張濟民就急急問道：“你說的管應當是極小極微的，如何能？”

“這個就要靠手了，其實大多數戰場上的傷想要恢復，靠的都是補補，跟個匠也差不多。但是就算好，也未必能救下人，因為外界會有各種微小的害蟲鉆，引起發膿、腫脹，甚至害人命。”伏波也不知該怎麼用古代的法子解釋這些，但是戰場還真就是外科手最吃香，就是殺菌是個要命的問題。

“細小的害蟲……”張濟民沉片刻，才問道，“難不是‘蠱蟲’吧？還有外傷化膿是因為外邪吧？”

“細菌或是病毒更切些，它們都十分細小，甚至能隨風而，所以才像是染了風邪。”伏波給出了正確的答案，雖然在沒有顯微鏡的況下，真不確定這位張大夫會不會信。

好在講的東西新奇，有些張濟民雖說不認，卻還聽得如癡如醉。再配合伏波描述的一些戰場急救的手段，以及做這些的用，更是讓張濟民有種耳目一新的覺。這跟他所知截然不同，但是里卻井然有序，似乎也有些道理。

當聽到伏波說起蒸煮，用藥酒殺毒時，張濟民忍不住道：“這些真能防止外邪侵？”

“肯定能，就像常人如果能勤手，得病的幾率就會降低一樣。”頓了頓，伏波又補了句，“當然，還有些疫病是通過飲用的水，唾飛沫乃至接傳播的，因而一旦發才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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