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的抿了抿，雖然從來沒有用武之地，但是這些的確學過。可這些為振興門楣而學的東西，拿出來當真有用嗎？

腦中思緒紛呈，也不乏慌，然而良久后，馮氏還是道：“若幫主不覺得妾鄙，妾自也是能出來做活的，只是不知要做什麼。”

其實在這婦人親自出現在自己面前，而非讓自己的丈夫代為婉拒時，伏波就知道了選擇的答案，此刻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若是夫人于數算，可以前往銀行擔任會計，管理賬目。如今銀行里管賬都是子，人數也不算，想來很快就能融其中。”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馮氏還是立刻就搖了頭：“聽聞外子要監察銀行，我怎能過去任事？”

能這麼快做出回答，就證明是個條理清晰，且腦子清楚的人，伏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對，那不如去瓷坊管事？我最近準備建一個瓷窯，專門繪制西洋的花式紋路，打算招一匹子為瓷上繪彩，需得有人管著。夫人可會畫畫？若是有些底子，做起來也容易些。”

馮氏當然會畫畫，而且相當擅長畫花鳥紋樣，當年在閨中時，做出的繡品都讓人口稱贊，后來了親，反倒不再做那些復雜的東西了，如今驟然聽到這一問，竟生出了些恍惚。

然而很快，反應了過來，低聲道：“我從未管過人，哪能擔任工坊的管事？若只是留在幫主邊，做些寫寫抄抄的事，還有幾分把握。”

這是的真心話，也是初來時的想法，幫主邊定然也需要通文墨的子，雖然有些拋頭面，但愿意試上一試。可誰能想到，這位一上來就給出會計、管事這樣的重任，讓人無所適從，也生出了慌。

“只是寫寫抄抄，找個識字的也就行了，你過教育，懂得下的方法，還會書畫，怎能浪費這些才能？”對方自己可能都沒發現，但伏波留意到了，的自稱已經從“妾”，改了“我”，其中微妙，不言自明。

馮氏是真沒忍住，詫異的抬起了頭，隨后像是被那目中的篤定驚到了，又重新垂了下來。雙手按在膝上，克制著抓握的沖，緩緩道：“幫主太高看我了，這等實務，還是得有經驗的人來做才行。”

“沒經驗就去學，那群書生十來年寒暑只埋頭案幾，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會幾句子曰詩云，一朝中舉，不還是有人把州郡托付，讓千上萬的百姓仰他鼻息。這群人又有什麼經驗？他們連都敢做，你只是去管個作坊，又能如何？”伏波隨口道。

這話說的太輕松，也太驚世駭俗，讓馮氏再次抬起頭，然而面前之人，卻讓把所有的話吞回了肚里。只因面對也是個子，是個之前居閨閣，一朝家破，反倒拉起強軍，縱橫海上，戰無不勝的奇子。也許在眼里，的確沒什麼是男子能做，而子不能的吧。

不知怎地，馮氏突然覺得心跳的快了些，手臂發，中卻似乎有什麼哽在了那里。想起了自己年時看過的那些史書，父親是言道清流，最重家風，害怕兒們不明事理，驕縱無狀，因而在尋常閨閣讀外，還給們姊妹看過不史書，讓們知道有多權勢之家，因家中主母昏聵貪婪，溺，導致家破。

當時看的很仔細，卻也不乏困，那些史書里明明記載了更多男子因為貪念、癡愚而家破人亡，甚至只因跟了個蠢人，就足以讓闔家送命。若能讓家族興旺的只有男子，為何父親會擔心子會毀了這些呢？須知子出嫁從夫，又有哪個聰明人，連自家的妻妾都管不住呢？

只是這些膽大包天的心思，從來沒有說出口，也僥幸嫁了個良人，勤勤懇懇收拾后宅，只為讓夫婿安心為，無后顧之憂。然而在顛沛流離走了千里后，突然有個人說也有才能，也能擔任要的職位。說不會可以去學，亦如那些讀書人。

馮氏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知該做什麼表。

然而沒等作答，那紅子就開了口：“沒什麼好怕的，只要用心去學，用心去做就行，做錯了也不會牽累家人，只是丟了自己的差事罷了。至于家中，可以送孩子去學堂，作坊里也有食堂、洗房，不必忙于家務。當然，你也是有薪俸的，若是做的好，養活自己綽綽有余。”

沒想過養活自己，但是的確想試試拋開爐灶，去外面看一看。然而畢竟還是謹慎，抿了抿，又低聲問了句：“幫主如此，可是為了外子？”

這會不會是籠絡人心的方法？會不會只是千金買骨，招攬賢才？

伏波訝異的挑了挑眉：“當然不是，現在赤旗幫窮什麼樣了，地盤驟然擴大數倍，讀書識字的卻只有那麼些，這時候還顧忌面子，把你們這些人關在家里，豈不是本末倒置？”

說得太坦然，也太直接了，倒讓馮氏不知不覺松了口氣，請出來做事，并不是為了其他，而是赤旗幫需要用人，哪怕是們這些人。

手上的抖越發明顯了，然而馮氏攥住了拳頭，也輕輕點下了頭：“既然得幫主高看，我愿意試試。”

“好！”伏波爽快道，“現在瓷坊還在營建中，招工和部署尚需時間，你先去布坊適應一段時間，教教那些織工讀書識字，也看看們是怎麼管人的。等到瓷坊建了，在過去任職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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