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也是幫主的意志了，辦了這麼多年學，甚至也參與過教材的編撰，深學習了幫中流行的公善教，陳素哪能不知這些舉的本所在。

這不但是選才，更是選人，赤旗幫的底并非倫常，所教所立的，也都跟之前的王朝截然不同。如果沒有些膽魄氣量，腦中也不出三綱五常的窠臼，本不會被赤旗幫所用。

如此一來，想要發展壯大，肯定比其他勢力要難得多，也必然會選出一些因時而變的小人，真正的道德君子，反而難在南海立足了。不，應該是難在四海立足，畢竟東海都占了，打下北海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這麼大的地盤，真能激進如斯嘛？

“子純可是怕用人不當，使得治下不穩？”田昱何其敏銳，一下就抓住了他話中重點。

陳素點了點頭，輕嘆一聲：“治理州郡，終歸是不能只看卷面，不看德行的。”

“德行是檢察院該管的，不是教育部的職權。”田昱的目都冷冽了起來，“還是你覺得那些道德君子會好好聽一個子號令？”

這話可有些重了，陳素連忙道：“首相言重了，下豈有此意？只是科舉選才乃下本分，實在不敢輕慢。”

“那就好好做事，別存什麼取巧的心思。若是連番禺的員都沒法照章擢拔，其他州府要如何才能收歸中樞？”田昱斥道。

饒是陳素，也沒見過田昱如此不耐的態度，心頭更是惶恐，起行禮道：“下并無懈怠心思，一時想茬了，險些誤了大事，還請首相責罰。”

如此謙卑姿態，倒是讓田昱醒過神來，冷著臉揮了揮袖：“下去吧，好好準備貢院，還有考題乃重中之重，主考都要提前圈起來，不可生出舞弊。”

預防舞弊也是會試的要務，而且這次選才之后可是要開瓊林宴，由幫主親自出面宴請才俊的，哪能出紕？

陳素立刻稱是，也不再耽擱，匆匆告退。

等人走了，田昱重新低下頭，理起桌上的文件，然而看了半晌，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把筆一扔，他推著椅出了大堂，然而屋外依舊是薰風細細，哪里能澆滅他心頭的惶恐。

幫主要生產了，聽說就是這幾日的事。這可是子生產啊，是鬼門關前的那一遭，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他遠在番禺，更是沒法翅飛回羅陵島，只能在后方等待消息。

一想到其中的兇險，田昱就覺得心煩意，耳中嗡嗡，似乎要犯病一般。他不是早就好了嗎？不是早就把那些過往拋在腦后了嗎？那如今的反應，又是為的什麼？

這些，都是無法深思的東西，更無法說給旁人聽。就像他從來沒料到，嚴遠那小子會得幫主的青睞，會為幫主的枕邊人。

明明早就相識，明明也察覺了嚴遠對幫主有些心思，甚至明明知道那是個材雄健，樣貌俊朗的好男兒，又有軍門屬下這一重份，兩人生出什麼愫，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他就是不愿見到這一幕，不愿想起此事，直到有孕的消息傳來。

幫主仍舊沒有大婚的意思，可已經有孕，且要生下子嗣了。那孩子，是嚴遠的。

那一刻，田昱才發現自己心中藏的，是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妒意。也是他這個閣首輔，赤旗幫數一數二重臣，永遠都不該生出的心思。所以他把一切都在了心底，一如既往的隨著伏波的指示，一點點推赤旗幫發展，變心中所想的模樣。

那些倚重，那些賞識，那些不言自明的默契，對他而言依然足夠。君臣相得，也不過如此了。

可在即將臨盆的當口，田昱還是發現自己心了，生出了憂怖。

不該冒這樣的風險，不該為個子嗣如此。若是有個好歹，赤旗幫該何去何從……

不知何時，手指以死死的攥住了中，生出了疼痛。哪怕時時注意，哪怕不懈鍛煉，他的雙也因久坐變得細瘦，可是它仍舊會痛，仍舊能到冷熱，只是無法再站起來，如常人一樣行走。

若是他的腳筋未曾斷過呢？若是他未曾牢獄之災，未曾大變呢？

無數狂的念頭飛轉，然而最后，還是化作了一聲長嘆。田昱了蓋在上的薄毯，一言不發的推著椅，重新回到了案前。

有些事，他幫不上忙，但另一些可以。他該盡職盡責的當一個能統全局的樞臣，一個能讓放下所有疑慮，一心前行的助力，就像下的椅一般。

送了他著代步的，給了他再世為人的尊重，他自然也能扶持，一路前行，無怨無悔。

半月后，番禺的春闈如期舉行，一口氣連考三天時間，放榜則定在了一月之后。

等到杏花齊開，瓊林宴賓時，番禺，乃至四地三海的真正君主顯人前時，眾人才發現，懷中多了個襁褓。

一時間，人心大定，也有無數心思機敏的聞風而。一個有兵有錢，有了規矩章法，還有了無可置疑的繼承人，這樣的勢力不更值得投效嗎？

第359章 何靈

“嘿, 你說那位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閨啊？這都幾年了，怎麼還沒傳出消息？”

“廢話，都說是子嗣了, 肯定是兒子啊！”

“這話說的，閨就不是子嗣了？都是親生的，而且那位也是子，誰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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