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著單薄的中，修長分明的指節按著門框，發還不住地往下滾落著水珠，一看便是剛剛沐浴完，他看見崔錦之，微微帶著訝異地問：“老師，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他側了側子，給崔錦之讓了一個通過的空間。

崔錦之：……我也沒說要進來啊？

心下無奈，還是緩緩地走了進去。

踏的一刻，一大片水汽翻涌而來，模糊了二人的形，崔錦之走到窗邊，輕輕推開，悶熱的屋總算進了涼意。

屋外已經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地打在青石板路上，又濺起一朵朵轉瞬即逝的水花。

轉過去，就見祁宥默默的站在原地，就這樣眼眸黑沉著，也不說話。

崔錦之拿過一旁的棉帕，沖著祁宥招了招手，年乖順地走過來坐下，任由輕地拭著未干的墨發。

燭跳躍，閃爍著溫的暖黃，一片繾綣。

“老師是有心事嗎？”

丞相輕輕笑了笑，溫和地回答：“不過是想著明日到閩州的事罷了。”

祁宥眸微微一閃：“鄧翰墨不過是閩州的一方郡守，就敢如此徇私為己，擾良民，死了這麼多人，也能強下來……”

“自然是牽扯到京城的一些人上。”從善如流地接了下去，“鄧翰墨驕溢越法，說明他的頭上還有更大的當權者保護著他。”

工部派出去的人對閩州慘狀視若無睹，吏部每年對鄧翰墨的考核亦上報無誤，地方豪右同員勾結，山賊作害，像一座座小山了在百姓的肩頭上。

若非葉榆的學生周景鑠送出這一封信，如此民苛政下去，勢必會導致民反，閩州大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崔錦之目平靜：“‘帝非人不利，人非帝不寧’，為君者應當養百姓，視如赤子。”

冷淡的話語中卻約約有暗流涌，“陛下太過寬仁，瞻前顧后，不敢糾罰幸。”

祁宥亦低下頭來，嗓音低沉醇厚：“所以大燕患漸積，外有寇賊。”

“是。幸而陛下不懂軍務，又對顧老將軍頗為依仗，自老將軍死后，便將軍權給了定遠將軍。顧將軍驍勇善戰，牢牢把控住玄甲軍，兵強馬壯，外患漸平。”

祁宥的指骨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木桌，發出沉悶的“噠、噠、噠”。

他眼眸漸深，“蕭薛兩家把持朝政，蕭家在吏、工二部皆有勢力，薛家更是抓住了閣，而薛首輔之子薛懷忠，手里還握著另一只軍隊。”

“殿下說的不錯，君王無權，天下無綱。”崔錦之帶著一抹溫和的笑，目中卻出尖銳的鋒芒來，“除臣，清王道，這第一刀——就從工部開始吧。”

同祁宥聊完，已是深夜了，年懶得麻煩店小二，便自己將沐浴用的水端出去了，崔錦之正打算回屋休息，突然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宿主，主系統下達一個強制任務。】

崔錦之的臉嚴肅起來，停下腳步：“說。”

修復過這麼多個世界，系統下達強制任務的次數之又，減對原世界的介一直是時空管理局秉持的原則。

說起來，也有很多年沒接到過強制任務了，也不知道難度大……

【主系統要求你想盡一切辦法，把祁宥的佛珠——】

【扔到床下去。】

……

沒聽錯吧？

時隔這麼多年，接到了個什麼玩意兒？

崔錦之有些茫然地將視線移到桌上的那串沉香木佛珠上，因為彌足珍貴，所以祁宥對它十分護，平時從不離，只有沐浴的時候會將它小心翼翼地取下來。

現在系統讓把這串佛珠扔到床下去？

這不是欺負小孩兒嗎？

系統還在腦海中叨叨地催促，崔錦之只好無奈地起，想起年那副珍視的樣子，還將床下的灰干凈，將佛珠穩穩當當地放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拍了拍手，一頭霧水地回了房間。

而祁宥從客棧外回來后，看見屋空無一人，知曉老師已經回房去了，便吹滅了燈，上床安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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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雨敲車檐，如煙似霧。

崔錦之一夜都被這滴答作響的雨滴吵得頭痛，上了馬車后就一直倚靠著一方養神。

也不知搖搖晃晃了多久，再醒來時整個人都靠在了祁宥的懷里了。

他雙手懶懶地擁著崔錦之，讓整個人都舒適地窩了進來，而祁宥自己也靠著車壁，微微闔著眼。

覺到懷里人的靜，他立刻睜開了眼，看向崔錦之：“老師醒了？不？我讓人拿點吃食進來。”

崔錦之被他這老媽子似的照顧弄得哭笑不得，這次巡查沒帶上清蘊，祁宥干脆就包攬的食住行，心程度堪比顧云嵩娶回來的那個“小媳婦”。

連忙制止祁宥，“臣現在沒什麼胃口，是不是快到閩州了？”

祁宥開車簾向外看去，天空灰蒙蒙地，仍是一直下著雨：“估著還有一刻鐘。”

“那先停車吧，行了大半日，讓大家整頓一二，進了閩州，那才是一場仗啊。”

眾人將馬匹車輛拉近了路邊荒廢的茶棚里，一邊躲雨，一邊拿出攜帶的干糧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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