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九日，他就蜷在崔錦之的旁，一錯不錯地著，心中卑微地期許著能夠醒來。

可懷中，擁抱著的還是寒冷徹骨的尸首，毫無生機。

顧云嵩提著他的襟，厲聲質問著他到底在發什麼瘋。

祁宥茫然地垂下頭，知道自己已經瘋魔了。

可是孑孓獨行的路實在是太過孤寂、太過冰寒，如果沒有的出現，或許祁宥還能安靜地活下去。

但出現了。

扶著他走過最黑暗沉寂的道路，用盡世上最誠摯的緒著他，又重重地拋下他——

眼眶中蜿蜒落下一滴淚，將年白皙俊的臉龐襯得妖冶荼蘼，他沙啞著嗓音，緩緩對顧云嵩道，

“……再給我最后一日。”

祁宥將崔錦之摟住，他著手臂，在黑暗中沉浮的人終于迎來了自己的曙。

“殿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𝔏𝔙ℨℌ𝔒𝔘崔錦之早在心底喚了無數遍系統，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帶著恐慌和困開口，年收拾好緒，放開了手，了崔錦之的指尖，輕聲道：“長生天之下，有一種，名為‘請魂’。談閩算出了老師的魂魄既沒有遁回，也沒有停留在人間。”

他眸沉沉，宛若碎無數芒，泛著點點寒意。

“我害怕老師不得轉世，才用了這個，可是老師醒來的那一刻，我卻突然明白了——”

祁宥低下頭，眼瞳深綽綽地浮現出崔錦之的影，他溫和地為蓋上錦被，緩慢地挲了一下的側臉，扯了扯角，像勾起一抹笑，嗓音低沉：“你不是不能轉世。”

“而是……主離開，對不對？”

崔錦之臉煞白，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竟然有窒息之，祁宥的話如雷般落在頭頂，震得耳中轟鳴不斷。

“不過沒關系，好在……老師回到了我的邊。”年聲音暗啞低沉，一雙眸彎好看的弧度，角還掛著愉悅的笑容。

他俯下，指尖緩緩地陷崔錦之的烏發中，冰涼的薄在的眉眼烙下一個輕吻，漫不經心地開口：

“抓住你了。”

“騙子。”

第九十六章 代價

這一場早有預謀的別離，在此刻終于被撕下偽裝的皮囊，出里的殘忍與決絕來。

祁宥面上仍帶著溫和的笑意，暖閣中的熏爐將銀碳燒得紅彤彤一片，氤氳熱氣將年的烏發染得漉漉的，著一無害而溫順來。

他緩慢地挲了下崔錦之的，有些空茫地想著。

原來所謂的深義重、錚錚誓言，都可以從這張騙人的中吐出。

年捧著一顆炙熱純粹的心而來，在的眼中，不過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東西罷了。

但是沒關系。

他抿笑起來，平靜地離了目，無論如何，現在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邊，不是嗎？

指尖上崔錦之的后頸，年低沉的嗓音傳來，“睡吧，老師。”

*

年帝王推行新政，既要上朝議政，還要和那些吵吵囔囔的大臣爭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居然還能出時間同崔錦之用飯。

就算忙到再晚，也一定會趕回來安寢。

有時候崔錦之睡得迷迷糊糊時，就察覺到旁的年帶著漉漉的水汽，躡手躡腳地爬上來，將小心翼翼地圈進懷里。

但白天，他又擺出一副惡狠狠的別扭模樣，每次崔錦之想開口解釋什麼，他便轉就走——

一副“我再也不信你鬼話”的態度。

崔錦之看在眼里，悶悶地想笑。

笑完后，又重重嘆了口氣，看向自己白中，著健康信號的指尖。

聯系不上系統，祁宥又不配合，崔錦之塞了一肚子的困不知道該怎麼弄明白。

莫名其妙地被拉回這個世界中，也比之前健康了不，什麼咳疾氣，先天不足，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凈，這分明是好事，但不知為何，崔錦之的心頭卻總是縈繞著淡淡的不安。

不過為時空管理局的優秀員工之一，別的不說，心態是一等一的好，收起思緒，拿過一件大氅，準備去院中轉一轉。

崔錦之在舒宮中住了好幾日，不知是不是因為的緣故，總是想睡覺，一直到了今日才覺得神足了些，好不容易出門，卻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崔、崔大人，陛下有令……您、您哪兒都不能去。”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被囚起來了？

丞相大人先是愣了一下，倒也沒為難這些侍衛，乖乖轉頭回去了。

那侍衛小心地長出一口氣，沖著一旁的手下使了個眼，那手下會意，立刻悄悄兒地溜出舒宮。

祁宥來的倒比崔錦之想象中的還要快。

進來的時候，崔錦之正坐在窗前同自己對弈，聽見靜，淡淡地抬眼來。

四目相對，祁宥率先移開了視線，他帶著一的霜雪，一進殿中便被暖爐融化水，簌簌地滴落下來。

默不作聲地扯過一旁干凈的袍，繞到屏風后換下了上的朝服，又坐到桌案前批閱著公文。

崔錦之輕輕落下一子，終于結束了棋盤上的戰局，才抬頭去，冷不丁地開口道：“為什麼不讓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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