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許還能做出一些改變。

即便目前還回不到那個世界里，可此時此刻，還能夠給予眼前這個小年一點屬于他的微。

崔錦之在這個潤的春日里緩慢地吐出一口氣，彎了彎眉眼，輕地開口，

“會的。你會走出這座冷宮，會遇見自己將來的老師，還會認識很多很多可以與之付真心的朋友。”

蹲下來，“縱然這條路并不是那麼的好走，有許多的污穢和泥濘。可是……您日后會為百姓仰慕的人，還會留名青史，百年之后，更會為天下蒼生所稱頌。”

“可是……”祁宥迷茫地低下頭，“可是一個人，真的好孤獨……我真的很害怕。”

“在這里沒有人會和我講話，塔娜姑姑要照顧阿娘，阿娘不喜歡我，們都不和我說話。”

小年認真地開口：“你方才說，以后我會遇到很多的朋友，他們會一直陪著我嗎？什麼樣的人，才會一直陪著我呢？”

崔錦之溫地笑起來，回答道，“……人。除去我說的那些外，還會有一個人，會你，會為你一往無前的勇氣，更會一直陪伴在你的邊。”

“所以，別怕。”

第九十九章 番外一 人（下）

“那……你有人嗎？”小祁宥問道。

崔錦之微微怔楞，隨即又輕聲開口，“我……有一個很很的人。我曾經對待他，并不算真心，每一次的關懷之下都藏著心的算計。”

祁宥不太明白，又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他坐在庭院中的樹蔭下，有些好奇地開口問：“為什麼？你不信他嗎？”

“對。”坦然地承認，無奈地笑了笑，“或許是……我這樣的孤魂野鬼，在人間經歷過太多的事，在那個時候，不知道如何去人了吧……”

無數次在時空中穿梭，無數次修補好世界的，如果全心的投進每一個小世界中，再強迫自己像旁觀者一般冷漠地離出來，崔錦之怕是早就瘋了。

于是只能學著將自己和每一個小世界割裂開了，學會鈍化自己的，游刃有余地應對好任何一種況。

人有，才會有弱點。

可崔錦之有時候還是會覺得，自己真的像游走在世間的一縷孤魂，沒有人在意，就像是一朵轉瞬即逝的曇花，奉獻完短暫而炙熱的一生，便什麼也沒能留下。

直到他橫沖直撞地闖進原本既定的選擇中。

第一次離了冰冷的算計，做出了一個在曾經的自己看來，算得上荒唐的選擇——學著祁宥的模樣，一點一點去信任他。

或許連崔錦之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心底深，竟也對這個世界……和他生出了些許眷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他氣息微弱地躺在的懷里，對說“我真的很疼”；又或者是，他拼命克制住的暴，謙卑而溫順地跪在的面前，輕聲道了句“幸好”；還是他像一個世間最笨拙認真的年，忐忑地向表自己最虔誠的真心。

太多了。

崔錦之說不出此刻究竟是怎樣的緒，像是有一把烈火，反復炙烤灼燒著腔，又像是無邊的，浸泡得整個心都漉漉的發麻。

緩慢地呼吸著，突然發覺自己此刻很想念他。

“幸而，他教會了我，如何去。”崔錦之帶著笑意，溫和地了小年的腦袋，雖然明知不到他。

祁宥忽然抬起頭，在那一瞬間，過憧憧的影與一雙明澈溫潤的眼眸相撞，站在樹蔭下，清冷的面容還掛著如熠熠暖般溫和的笑意，萬里春風如水般流淌過二人的周。

——他一錯不錯地著，仿佛想要將眼前人的影印刻進心底。

直到眼眶酸脹，祁宥才極盡輕緩地眨了眨眼睫，低聲道：“我好像，能看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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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宥的生活依舊如往常一般，只是旁多了一只看得見的鬼魂罷了。

他想象中的崔錦之，應該是青面獠牙的模樣，卻不曾想，看到了這樣一個朗月清風的子。

教他習字讀書，教他明辨是非，教他如何自尊自，還會輕聲對他講述在宮外的所見所聞。

就好像一眼就能到頭的人生里，出現了一條分叉，指引他，告訴他，這世間上或許還有別的選擇。

小祁宥收回自己因為漿洗而變得通紅的雙手，放在邊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他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那個人。

他知道，一定會坐在木桌前，看著他不知道從舒宮哪個角落里翻出的殘書舊卷，聽見他回來的靜，便會抬起頭，溫地笑起來——

陳舊的木桌上還燃著他出門前親手點上的一小段蠟燭，而此刻涼風吹進房門，將桌上微弱的燭吹得搖搖晃晃，卻怎麼也照不亮年的眼睛。

房靜謐的可怕。

祁宥安靜地垂下眼眸，在門口佇立了好一會，才緩慢地彈了一下。年走到桌前，翻閱著今日清晨還在讀的書卷，上面的字他還認不全，只待慢慢教給他。

雀躍在這一刻被凍結，他有些茫然地一寸寸過留在上面的墨跡，輕輕喚了一聲。

可沒有任何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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