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見狀,不由嘖嘖稱奇。上前推了推星渚:“你跟他說了什麼,他怎麼那麼聽你的話?”
星渚了個懶腰,他道:“還能說什麼,告訴他再在這里鬧事,是對神佛不敬,會遭天譴。只要心夠誠,在哪里燒香都是一樣的。”
三丫道:“真有你的!”
撓撓頭:“我怎麼就想不出來呢。”
星渚失笑:“還是讀書的緣故啊。”
三丫不服氣:“胡說。我讀得可認真了,我還每天都練字。”
星渚眼中一閃,隨即又笑:“還是對著你那寶貝帖子?你說說你,俸祿又不多,何不干脆賣了,還能大賺一筆。哪怕只賣一頁,都夠你換座宅子了。”
三丫道:“我才不賣呢!那是李父母送給我,勉勵我好好用功的!我要把它珍藏,以后傳給我的兒、孫。”
星渚笑出聲,他刮刮臉道:“不知,丈夫都沒有,還說兒孫。”
三丫對著他可不怵:“誰說一定要丈夫才行。你們男人不親,都能有庶子庶。我大小是個,找個男妾又怎麼的。”
星渚被噎得啞口無言,他道:“這種話,也是從你的李父母那里學來的嗎?”
三丫道:“你以為,李父母是你這樣的迂腐之人嗎?他都能替滿都海福晉做傳,稱為中豪杰,這樣的襟和氣度,本就是世間罕見。”
星渚的拳頭在霎時間握,又慢慢松開:“你只和他待過幾天罷了,他說不定都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三丫聽不得別人說他半句壞話:“他才不會!他是個最和善不過的人,他會幫我的貓接生,會和我一起給小貓喂,還會給我講故事。能和他待那麼久,已經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星渚默了默,又笑道:“看在我今天幫了你大忙的份上,就把他跟說過的故事,給我講講吧。我真的很好奇,那樣的人,也會哄孩子嗎?”
三丫一愣,的耳畔響起悉的話語:“……貓怎麼能變老虎呢?它就算天天吃,也打不過老虎啊。它肯定作為貓死的。”
的眼中意上涌,吸了吸鼻子,他仍是霽月風耀玉堂的君子,而卻不再是無知無覺的蓬頭稚子了,雖說也沒變得多聰明,但也不能口無遮攔。依然堅定地搖頭:“還是那句話,別的都行,只這一樣不。我不能說。”
星渚這一次,同樣鎩羽而歸。三丫目送的朋友打馬遠去,卻不想他在鄰近城池后,就調轉方向,直奔汗廷而去。
他悄悄潛回了王宮。隨著王庭的固定,韃靼人亦離開了帳篷,住進宮苑之中。大明樂見他們沉醉于富貴溫鄉,忘卻祖先的武勇,對此不僅不反對,還大力支持,不過這支持需靠戰馬來換就是了。金碧輝煌的宮殿,既符合王府的規制,又融了韃靼文化元素,形了獨特的建筑風格。
然而,他步寢宮后,才發覺早有人在此等候他多時了。張彩著棉袍,神恬淡:“見過大汗。”
星渚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你的耳報神還真是靈啊。”
張彩欠了欠道:“這本是臣分類之事。”
星渚,或稱順義王爾斯,大步流星地走到王座上坐下:“如果還是那些老話,就不必再說了。無論如何,大明的君主也不會讓我在他們的領地出事。你不是也樂見我和漢人多親近嗎?”
張彩道:“您既心中有數,臣自然不敢羅嗦。只是,如您真對那個將有意,要納回來亦非難事。”
星渚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就?比我大那麼多!”
張彩眼觀鼻鼻觀心:“只比您大幾歲罷了,咱們韃靼可不講究這個,您的母親不就比您的父親年長嗎?”
星渚面上的輕松然無存,他的神沉了下來:“你說哪個父親?”是名義上的那個,還是真正生他的那個。
張彩一凜,他跪在地上:“大汗慎言。”
星渚步下金座,他蹲在張彩側:“怕什麼。李越被俘到汗廷,孤立無援時,都能靠男計挑撥離間,覆滅黃金家族。如今,他都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難道還保不住我這個兒子的傀儡之位嗎?”
張彩的神凝重:“拿自己的家命,去報復別人,是最愚蠢不過的做法。您的父母,都斷斷不會做出這種不智之舉。”
星渚嗤笑一聲:“說得好像我清醒睿智,就能扭轉乾坤一樣。拜我的生之父所賜,我就像五行山下的孫行者,再也翻不出浪花了。”
星渚永遠忘不了正德大閱的形。漢家天子在一年前舉行了一次大閱兵。而他作為韃靼的汗王,自然也到邀請觀禮。和他一起,邀請進使團的包括亞洲、非洲、歐洲等五十多個國家的使者。這樣的陣仗,不同于數年前的局限于京師部的小打小鬧,顯然是有意向全世界宣揚軍威。
他第一次離開王庭,離開權臣的監管,來到中原廣袤的土地上。他來到了帝國的中心,看到了那座金瓦紅墻的紫城。他一直想親眼見見擊潰他家族的仇敵,可到了這里后,他才發現連這個想法都是虛妄。皇帝端坐奉天殿,萬國朝拜,而他們這些外臣,只能在丹陛下叩拜,抬頭都被視為大不敬。星渚心中滿懷屈辱,他想拒絕,想掉頭離去,可他早已失去了說不的資本。就在他打算乖乖低頭時,有人卻站了出來。那是個金發灰眼,滿臉胡須男子,據說是西班牙的使節。他堅稱本國無此風俗,他只能單膝下跪,親吻皇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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