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獻我勾剪，鋒利妙，能拆齒拔舌。”秦柏舟說，“我很想找人試一試。”

蕭煜一拍大：“哎呀，我突然想起牢里還有急事，您自個兒審杜衡吧。”

說完，他拔就跑，竄得比兔子還快。

秦柏舟原地站了一會兒。隔著外，他習慣地按了按懷里的絹帕。

那是蘇戚寫給他的詩。

是他平生第一次收到的喜歡。

秦柏舟表緩和幾許。

“走吧。”

他對自己說。

“去審玉案。”

這天晚上，注定是個不眠夜。

寫認罪書的杜衡睡不著，審完人并熬夜寫奏章的秦柏舟沒法睡。半夜進宮議事的薛景寒，被皇帝拉著又下棋又喝茶，更沒有休息的機會。

將軍府的穆連城，在校場練了一夜的槍。

囚在廷尉獄的穆念青，始終著墻上狹窄的小窗。那里面嵌著一耀眼的月亮。

唯獨蘇戚睡得深沉，四仰八叉的，天亮時還不小心翻下了床。

捂著后腦勺爬起來，喚人準備好熱水，迷迷瞪瞪泡了個澡。

還沒泡清醒呢，就聽見雪晴在外頭拍門。

“爺啊，出大事了！”

蘇戚背靠浴桶，一只手掬弄熱水，懶洋洋問道：“什麼大事？”

雪晴聲音很激：“念青爺放出來啦！”

蘇戚嗯了一聲，問：“還有呢？”

“杜安春挨陛下好一頓罵。杜衡沒了職，被發落到外地郡縣游歷，五年不得歸。”

這置，和預料一樣，輕拿輕放。

“早朝時穆將軍帶著念青爺謝罪，告自己教子不嚴。陛下也沒生氣，還賞賜很多藥材，給念青爺驚……”

嘩啦。

熱水順著小臂流淌而下，匯蒸騰霧氣。

蘇戚瞇起眼睛，雙手搭在浴桶邊緣。細碎的水珠從鬢角落，經由脖頸鎖骨，落進坦懷。

“……”

太坦了，都要忘記自己是個的了。

“穆將軍要告老還鄉，把兵符都拿出來了，得虧薛相極力阻止，斥責穆將軍意氣行事。太尉也站出來說和。后來他們說的我也不懂，什麼兵權分立，大衍安康，各駐地設稽查使……總之，以后太尉和將軍府共理許多事務。大老爺說，穆將軍沒了后顧之憂，可以回衍西打仗了。”

這樣啊。

蘇戚出浴桶，披了件里，赤腳站在鏡子前拭長發。

雪晴還在說：“陛下穆將軍，特意委派兩位督軍同行，為他分憂。”

督軍麼，想必不是穆將軍的人。

蘇戚只能從雪晴話里聽個大概，剩下的全靠猜。

但這些事，腦筋想一想，都能明白。

穆氏兵權被分割，消除了帝王一部分猜忌心。

邊關戰事危急，時隔多年，穆連城總算被派去鎮匈奴。

但沈舒還不夠放心，所以安兩個督軍，制衡穆連城。

早朝的事，薛景寒和卞文修應該都有參與。誰做了什麼，想知道，得仔細打聽。

不過，蘇戚并不關心這些。

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發，打算待會兒去探穆念青。

想啥來啥，門外突然響起穆念青高揚的笑語。

“蘇小戚，你慢死了，還是我進來找你……”

虛虛扣上的門，被人用力一推，開了。

第44章 灼灼年華

說那時遲那時快，蘇戚一揚手，質厚重的骨梳砸在穆念青臉上。

穆念青沒提防，被砸得鼻子生疼，他踉蹌后退幾步，連聲喚疼：“蘇小戚你干什麼！”

站在外頭的雪晴看他眼冒淚花的狼狽樣，面憐憫之：“念青爺，我說多次了，爺沐浴不讓人進去打攪的。”

“洗個澡還那麼多講究，你家爺是沒出閣的大小姐嗎？”

穆念青了泛紅的鼻梁，不太高興地嘟囔，“我剛出宮，茶也沒喝一口，就來你家了。蘇小戚，皇帝都沒你這麼難見……”

門應聲而開。

蘇戚穿著深青里，肩上松松垮垮披了件錦袍，烏黑長發披散至腰，發梢還在滴水。

瞪了穆念青一眼。許是熱氣蒸過的緣故，往常白皙的臉頰染上了胭脂，一雙眸濛濛的，毫無震懾力。

穆念青雙手捧心，特別真誠地夸贊道：“你要是個的，我現在就娶。”

蘇戚抬腳踹過去，面無表地說：“娶你大爺。”

穿著木屐，這一腳踹在穆念青骨上，疼得他滿地蹦跶。

“蘇戚，反了你了！”

穆念青擼起袖子，咬牙切齒威脅道，“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什麼兄友弟恭！”

不，這詞兒不是這麼用的。

蘇戚嘆口氣，直接無視穆念青，轉頭問雪晴：“紅萼們呢？我要束發出門。”

向來不擅長頭發的打理，束發戴冠什麼的，自己總能弄得歪七扭八。

雪晴剛想喊人，穆念青獰笑著，直接上手抓住蘇戚頭發。

“來來，要什麼紅萼，今天小爺我來伺候你。”

他揮舞著剛才砸臉的骨梳，大有不把蘇戚薅禿不罷休的氣勢。

蘇戚護住發，抬起手肘就撞他。穆念青靈巧躲開，手里作不停：“公子啊，咱們扎個朝天髻如何？京城今夏最歡迎的梳頭法，扎得越高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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