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寮后，雪晴蹦蹦跳跳奔過來，手里揮舞著類似羊皮紙的東西。十一跟在后頭，滿臉無奈。

“爺爺，終于來信啦！”雪晴把那卷用麻繩捆著的紙塞進蘇戚手里，眉飛舞地著，“是鄄北駐地的信！”

鄄北，穆念青。

蘇戚連忙拆解麻繩，把糙厚重的紙張鋪開，坐到書桌前仔細閱讀。十一撥好燈芯，把線弄得更亮，方便看清紙上文字。

回信的容并不多。穆念青談到鄄北風沙大，夜里冷，用他的話說，“冷得像掏了個”。打過幾次仗，贏了。也許再多打打，博得功名，能回來看。還有書里寫的月果兒，駐地附近沒有，需得前進五百里，匈奴地界才可能找見一兩棵結果的樹。

信件末尾，他跟蘇戚訴苦自己忘記帶話本子，晚上無聊時睡不著覺。

雪晴在旁邊笑：“念青爺還是跟以前一樣，長不大的脾。”

蘇戚著信紙邊緣，把上面的字反復看了幾遍。泛黃且折出裂紋的紙，顯然與京城薄紙不同，細細嗅來，尚有揮之不去的腥氣。

“聽送信的差役說，這信是和文書一起回來的。穆公子份不同常人，私下里寫的信件，也得讓宮里的人檢查一番，才能送還給我們。”十一對蘇戚解釋，“按理說，十來天前信就到了，這會兒才傳進來。”

見蘇戚不說話，十一把燈移得更近些，拉著雪晴靜悄悄地出去了。

蘇戚坐著看了很久，才收起信，上床睡覺。半夢半醒間，恍惚看見穆念青騎在落清園的墻頭，于昔日春里，笑得肆意張揚。忽而又是邊塞深夜，凄冷死寂的戈壁灘上，站立著披戎甲的年。寒冷刺目的月亮，猶如夜的眼睛，靜默著俯瞰這孤獨的活人。

第75章 被綁架的二人

早晨，蘇府來信，老父親蘇宏州就要回來了。

蘇戚喝完藥，換了裳去找學監寫批文。既然是為太仆接風，學監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勉強放出門。

蘇戚帶著十一雪晴趕往城外。行至半路，又接到新的訊息，說車馬勞頓，可能還得耽擱些許時辰。十一和雪晴生怕誤事，先去城門口等候，蘇戚便慢慢在路上逛。

時間尚早，日頭還沒燥熱起來。走走停停，看蔬果攤販，玉鐵劍，偶爾遇見書鋪，也進去翻閱片刻。

待經過茶樓酒肆林立之，頭頂突然傳來呼喚。

“蘇戚，你出來作甚？”

蘇戚仰頭，看見姚常思趴在酒樓窗欄，秀的臉龐染著酒醉的紅。

“又要去哪里逛？”

姚小公子語氣傲慢地命令道，“上來，陪我喝酒。”

酒嗎，沒法喝啊。

蘇戚張口想拒絕，姚常思卻生起氣來，睜著水瀲滟的杏眼，惡狠狠問道：“怎麼，請你過來這麼難？”

蘇戚只好上樓。

姚小公子在三樓包了個房間，看模樣，已經獨自喝了很久。蘇戚走過去拎了拎酒壺，基本空的。

“就你一個人？”蘇戚想想往常簇擁著姚常思的世家公子，不免有些稀奇，“今天不和他們一起玩？”

姚常思仰脖喝盡杯中酒，用力將杯子放置在桌角：“不想看見那些臉，煩。”

蘇戚不便多問，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

姚常思自顧自地說：“也不是我要他們跟著，全都主湊過來的。打小就是這幫人，祖父挑選的所謂玩伴，王家殷家孫錢李，只認份的應聲蟲。”

原來是富貴孩子鬧脾氣。

姚常思為史大夫嫡孫，在京城尊貴非常。為了能討好他，更為了和史大夫搭上關系，不世家子弟聚攏過來，殷勤獻。

“都一個樣。”姚常思嘀嘀咕咕抱怨道，“小的，老的，包括太學里那些酸儒，整日哄著我捧著我，全是為了祖父。”

蘇戚勸他：“肯定也有人不論份，也想和你做知。”

姚常思報以冷笑。

他給蘇戚倒酒，沒倒出幾滴，連聲呼喚店小二：“來添酒，再添！”

蘇戚護住杯口：“不必管我，真的不喝。”

酒醉誤事，吃過教訓，也立了誓。

何況如今傷勢未愈，更不能喝。

姚常思瞪：“陪我半杯酒都不愿意，蘇戚，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戚不和他計較：“姚小公子醉了。”

“你就是過分。”姚常思打了個酒嗝兒，委委屈屈說道，“原本好好的，整天追著我跑，突然就和柳三鬧出事，突然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全不認賬。”

他在說過去的事。

“什麼心悅我，懂得我，轉頭就改口說這并非私。自己每天玩得花天酒地，勾搭這個喜歡那個，還在寮舍藏人。”

蘇戚張了張，沒吱聲。

姚常思大概醉狠了，眼里積蓄的水越來越多，卻又強撐著擺出兇的模樣。

“明明以前還說，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和那些結人的世家子不同。是我的知己。結果呢？”他睜著泛紅的眼，罵蘇戚，“伶牙俐齒，滿口謊言。”

蘇戚回想自己剛剛勸姚常思的話，說什麼肯定有人想做他的知。得，原就拿這種騙人的說辭哄過小公子。

太，總覺很疲憊：“姚小公子若是難，就多罵幾句吧。”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