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府等候半日，晚飯時蘇宏州才回來，掂起茶壺灌了半肚子，抹抹角跟蘇戚說明況。

薛景寒無大礙，傷口已經妥善包扎。

沈舒怒氣未消，責令掖庭署徹查此事。關于王昭儀的所有過往，都被翻找出來，逐一審查。推選王昭儀進宮的大太監到嚴刑供，很快招出自己當年收外朝員賄賂的事實，掖庭署再查，牽出一長串涉事人員。

每年宮的子并不多，主要靠郡縣進獻和近臣推舉。如此一來，吏中難免有人了貪念，利用手中職權，或收銀錢指名推選，或借機敲詐坑蒙拐騙。

王昭儀，便用了大量銀錢，托朝中員篡改世，進宮侍奉皇帝。此事被瞞多年，直至今天刺殺沈舒，才被查出真實份。

王清鵲，江泰郡前任主簿王念之。其父死于鼎四年，次年春，其母病逝，家中僅余一人。

無依無靠的王清鵲變賣所有家產，來京城設法宮。蟄伏多年，因無法得到沈舒的寵，難以抓住機會，最終只能力一搏，在生辰宴上刺殺皇帝。

至于沈明瑜，只是進宮后的贅生。

蘇戚聽蘇宏州講述完，思襯著說道：“提到江泰郡水患，說沈舒有罪，此話何解？”

蘇宏州嚇得直捂的：“我的兒，陛下的名諱能隨便麼？還有，水患的事，誰都不清楚，前朝舊事休要再提，小心惹禍上。知道了嗎？”

蘇戚點點頭。

見自家兒態度乖順，蘇宏州總算舒了口氣，一邊飯一邊叮囑：“總之，你安生呆著，明兒回太學念書，好好準備年底的策考試。年年逃學，年年不考，再這樣下去，太學就得把你除名了啊！”

蘇戚應承：“我曉得了。”

“說起來，前兩天你不是被姚家那孩子拖累，讓人綁到破廟嗎？”蘇宏州提起這事兒就生氣，“姚承海底下也有收錢辦事的小小吏，那雇兇殺人的，原本是給家送了銀子，又賠上夫人，結果事沒，兒沒能送進宮，于是遷怒姚家。姚老頭運氣倒好，涉事吏早在前年因言獲罪被斬，影響不到他。”

關于此事，蘇戚約知道一些。

在破廟，買兇的雇主提到一個王順的員。他口口聲聲說，王順大人能把兒舉薦給姚承海，從而宮爭寵。

但姚常思當時解釋過，祖父姚承海按理不可能跟這種小吏認識。王順利用朝中賄之風，一次次從雇主手里騙取好，眼瞅著就要騙不下去了，卻因私下對沈舒不敬，獲罪斬。

如果王順沒死，是否會被雇主狀告？

行賄推選之事，或許便能公之于眾。

蘇戚挑揀著碗里的米粒，自言自語道：“這王順死得巧啊……”

蘇宏州沒聽清蘇戚在嘀咕什麼，出于直覺，他拿筷子敲：“想什麼呢，別想！吃飯，看書，睡覺！”

蘇戚發紅的手背，嘆口氣說道：“太仆大人，您最近對我特別魯，這樣不好。”

不說則已，這麼一說，蘇宏州直瞪眼：“怎麼才算好？天天放你出去瘋，跟姓季的當街摟摟抱抱再親個，好嗎？不想呆家里早說，我趕明兒就把你嫁過去！”

蘇戚：“……”

行吧，怪。

吃完晚飯，蘇戚回到落清園，跟蘇九他們練了一個多時辰。的愈合速度不錯，左小臂已經消腫，據說馬上就能拆掉夾板。

見天不早，蘇戚沐浴更，準備睡覺。

人躺在床上了，腦袋卻依舊清醒得很。舒宮的見聞歷歷在目，從堆疊的裳里翻出青銅鐲來，舉著端詳許久。

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和程易水等人查過江泰郡水患，已經推敲出許多疑點。太子沈慶安可能遭人陷害，水患之事，背后或許與天家爭斗相關聯。

而今天，王清鵲提及兄弟相煎，控訴沈舒對江泰郡諸縣有所虧欠。

如無意外，當年沈慶安治水不力，和沈舒以及卞文修絕對有關系。此事涉及到奪嫡之爭，江泰郡枉死的百姓，全部是權謀的犧牲品。

薛景寒知道這些嗎？

蘇戚不由想到他，接著又回想白天時，薛景寒和沈明瑜相的景。

小殿下喊薛景寒的表字，懷夏。問薛景寒痛不痛。

“明明我也花了很久功夫，才能這麼。”

蘇戚跟自己說話，說完又覺著好笑。“懷夏”不是專屬的稱呼，能，別人自然也能。何必在意。

收好鐲子，鉆進被窩睡覺。

得，還是睡不著。

干脆爬起來，收拾收拾穿好裳，從柜子里翻出治傷止痛的藥膏，瓶瓶罐罐裝了一手袋，拿著去找薛景寒。

翻墻技能滿點的蘇戚，幾乎沒花多時間，就鉆進了薛景寒的臥房。負責守衛的斷荊眼睜睜看進去，磨著牙槽說道：“殺戈，你他娘起開！”

“欸，不要嘛。”殺戈坐在斷荊背上，把他得死死的，雙手托腮嘆了口氣，“大人都說過了，不用攔著蘇戚。”

斷荊怒極：“他襲擊大人怎麼辦？”

“還有這等好事？”殺戈眼睛一亮，“加把勁啊蘇公子！”

斷荊：“……”

這他娘的，又瘋了一個。

臥房，蘇戚再次功的撞見了不該看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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