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屬們仿佛吃了定心丸,紛紛舒一口氣,再討論時語氣緩和許多。
薛景寒松開著杯沿的手指,用絹帕拭指尖沾染的水漬。斷荊走進來,遞給他一個小小的紙卷:“是殺戈的傳信。”
薛景寒展開紙卷,便看見上面簡短的蠅頭小字。
——已送公子回府。
他神緩和,將紙卷收進袖中,繼續聽眾僚屬說話。修長的手指擱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仿佛正在思考什麼朝政大事。沒人知道,他的思緒跟著紙卷的字,早已飛回了薛宅。
蘇戚他……睡相不太好。
薛景寒回憶起昨夜的景象,自己合睡在蘇戚邊時,朦朦朧朧被揪住了發梢。他想把蘇戚的手掰開,結果這家伙抓了頭發抓領,險些把他的服下來。
短短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是讓他心力瘁。
“小混賬……”
薛景寒低聲斥罵,角彎起不明顯的弧度。
真想快些回去啊。
去薛宅,去蘇府,去見他的年。
用意,忍退讓,以及可利用的皮囊,將蘇戚徹底捕獲。從此再也……
逃不能。
第86章 丞相不似喜好男之人
蘇戚半夜跑離家的事,老父親蘇宏州并不知。
他一大早上朝去了,散朝后又陪著沈舒聊了半個多時辰的閑話。沈舒很喜歡這個忠厚的臣子,沒心眼,不站隊,分的職務做得穩穩當當。每次聊天,反應也很有趣。
最舒心的,是蘇宏州上的平庸。
平庸讓沈舒覺得親切,親切中又包含著不易察覺的憐憫。
總之,蘇宏州是個很不錯的臣子。滿意,挑不出缺點,連他管教不好兒子的事,也能讓沈舒開心。
至于蘇戚呢,沒犯過什麼大錯,最多在男關系上玩得開,偶爾還鬧出些笑話來,給沈舒提供樂子。
卞棠被踹命子的事,沈舒是真的覺得有意思。但他的表現,在群臣眼中,自然會理解出不同的含義。
“這是不滿。”
姚承海左手持卷,右手握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管家劉德順匆匆一瞥,看見他寫下的諸多字眼。
水道,王念,治所酒宴,沈慶安。
顯然,姚承海在推敲江泰郡水患的案子。
“卞氏過于強盛,不知收斂。卞棠之事,卞文修本不該手,賠個不的兒子無甚要,讓天子心里有了嫌隙,可就麻煩了。”
姚承海翻書卷,瞇起眼睛慢慢看上面麻麻的文字。
“結果惹出民憤,人也沒保住,天子亦不喜卞氏。”他在紙上又謄抄幾個字,嗤笑道,“兔死狐烹盛極必衰的道理,卞文修不是不明白,他啊,就是太傲,不肯折損半分。當年親手扶新帝上位,現在還覺著天子是過去的頭小子,需要倚仗姻親關系的五皇子。”
“為這卞棠,卞文修勢必要吃虧,丞相那邊呢,又能得些甜頭。再加上丞相護駕有功,恐怕接下來的時間里,卞文修的日子不大好過啊。”
姚承海語氣如同嘆息,但沒有任何惋惜緒。
管家劉德順笑了笑:“說到護駕,王昭儀的事牽連甚廣,手后宮的吏不知被徹查多。咱們雖然不沾這些,也防不住有人想蹭油水,前年那個坑蒙拐騙的小吏,就險些鬧出事來。還好理得及時。”
“沒辦法,大家都要過日子嘛。虎豹獵食尚有鬣狗尾隨,吃剩的碎骨頭,總該留給蟲蟻小輩。如果規矩些,不惹麻煩,我也懶怠管他。可惜有人總不明白和氣生財的道理。”姚承海放下書卷,了眉心,似是疲倦地嘆了口氣。“我是不愿得罪人的,沒曾想理個不眼的東西,竟然連累常思。”
誰也沒想到,有人敢天化日之下,擄走史大夫的嫡孫。
“他今天還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姚承海問,“就算了驚,也該緩過來了。”
劉德順面無奈,斟酌著語句說道:“常思爺倒是打起神了,可他……”
“怎麼了?”
老管家言辭閃爍:“他又跑出去查季氏商賈的底細了。您知道的,前兩天蘇戚跟個商賈在街上逛……”
何止逛街啊,據目睹者說,兩人眉目傳手牽手的,就差當眾親熱了。
而且都是男的,簡直不像話。
劉德順心里鄙夷,但沒把嘲諷的話說出口。姚承海擰起眉心來,沉聲呵斥道:“胡鬧。把他給我帶回來,告訴他,再追著蘇戚不放,我就停了他用度。”
劉德順趕忙應諾。
可憐剛查出落霞莊的姚常思,還沒闖上門,就被家里人逮回去了。
跟各房兒玩鬧的卞文修聽聞此事,把懷里的阿玉給別人,用手帕了汗,說:“蘇家郎實在貪玩。”
殷晉接過手帕,問道:“如此看來,丞相與季阿暖,應當無甚關聯?”
“約莫沒事。”卞文修不太在意地活脖頸,“蘇戚招惹的人多,廷尉,姚家的寶貝孫子,季阿暖,柳如茵……他倒是葷素不忌,膽子也大得很,竟然敢鉆薛景寒的床。”
殷晉皺眉:“丞相不似喜好男之人。”
“誰知道呢?”卞文修哂笑,“多年不婚娶,難免有點問題。世人都當他修佛仙,怎能想到私底下跟蘇家的孩子有茍且。若不是探知蘇戚多次出薛宅,恐怕我們也想不到這等趣事。可見風霽月,都是做給人看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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