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不免詫異。

“你知道？”

“我如何不能知道？蘇戚，你真當我是傻子？”杜衡斜睨一眼，半是不屑半是嘲諷，“我也有自己的門路，能聽會看。廷尉和你看桃花，幫你拖時間，這關系，嘖。”

蘇戚聽明白了。

杜衡覺著和秦柏舟有私，所以專程來找。

至于怎麼做，是另外的事。

“還有個問題。”蘇戚說，“既然是水匪，怎麼卻在山上？”

杜衡一臉理所當然：“誰規定水匪不能住山上？”

蘇戚：……好有道理，簡直無言以對。

“我知道了，謝謝你把這事兒告訴我。”卷起桌上的絹布，扯出張紙來，龍飛舞寫了許多字。杜衡好奇要看，蘇戚已經作利落地折好了紙，道：“十一！”

草棚外立即有人走進來，靜等吩咐。

“你保管好這個，如果薛相來了，就給他。”蘇戚把絹布和紙張都塞到十一手里，囑咐道，“我再帶幾個人，去小粥山。此事勿要聲張，你和蘇九看何富貴，這幾天該干啥還干啥。若是有人問我去向，就說有事外出一趟，不日將歸。”

說完，快步走出草棚，朝城門而去。杜衡探出半個子，遙遙喊道：“蘇戚，你該不會就這樣去吧？出了事我可不管啊！”

蘇戚沒應聲。

走得很快，半途遇見王羽，也沒打招呼。王羽里咬著半個饅頭，甚至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蘇戚一陣風似的過去了。

他疑地站在路口，咽下嚨里的食，納罕道：“這又怎麼了？”

蘇戚回到城里，簡單梳洗收拾，帶著七八個人靜悄悄地離開安城。

等薛景寒抵達此，時間又過去四天。他打開蘇戚留下的信，把滿紙狂放歪斜的文字看完，俊的臉上已經覆滿寒霜。

“你家公子，總是如此出人意料。”

丞相大人說話的嗓音仿佛摻著冰渣子，寒颼颼的讓人渾發冷。十一也不明白他是喜是怒，只能擺著客氣的微笑，垂首侍立在旁。

薛景寒著手里的信，手指按，約可見潦草字跡。

——廷尉有難，我去救援。

他不由加重力氣，幾乎要將那幾個字碎片。

第98章 救人

一開始，薛景寒并不知道蘇戚在安城。

他來到江泰郡，火速安排各鄉縣救災抗洪事宜，并帶領眾多兵趕往桐江上游區域。需要著手理的要務很多，幾乎不得片刻空閑；沿途所見災慘狀，又讓他心不安。

蘇家的小公子，會被卷進這場突如其來的禍中麼？

薛景寒不愿想象。他一路趕慢趕，私下派人四打探蘇戚的消息，行至安城縣附近，才知曉了對方的況。

和他的擔憂恰恰相反，蘇戚不僅沒事，還帶領著安城民搶先治理水患。

薛景寒走在城郊江岸，目之所及，皆是整齊渠，耳之所聞，均為呼吁吶喊。原本破敗的堤壩已經重新加筑，男子來來往往扛石搬砂，婦人圍坐土丘之上，造飯編席。連那些個穿著袍的，也扎著腳，在泥水里站著。

隨行而來的郡守郡曹，面面相覷，十分懵。

誰都知道，白水安城柳林三縣，多年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從府衙吏到平民百姓，整日渾渾噩噩混吃等死。來這些地方之前，他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理糟心災，并且承薛相的怒火。

結果安城好得很，什麼都做得井井有條，挑病都難挑。連臨近的柳林縣，也蒙福澤，災況遠遠低于預估。

江泰郡郡守姓袁，見薛景寒不說話，連忙出聲招呼堤壩上穿袍的人：“來，那個誰，你過來！”

被點名的何富貴正坐在壩上休息呢，聞言扭頭，看見一大群烏泱泱的員，嚇得噌地蹦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趕到他們面前。

“大人……袁大人，卑職不知各位大駕臨……”何富貴只認得郡守的長相，其余員都臉生得很，只能憑著袍形制辨認。他里說著討好話，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好個乖乖，全是自己惹不起的大。特別是那個穿玄袍佩紫綬的青年，模樣驚為天人，卻讓人無法坦然正視，只覺心惶惶然幾屈膝。

“行了行了。”郡守擺手，止住他的廢話，“你且把這里的況跟各位大人說清楚，不要瞞報。”

何富貴沒有心理準備，下意識扯著皺的袍，囁嚅道：“此事說來話長……”

他從江水決堤當夜講起，提到蘇戚，征民兵，修堤壩等等，順便化了下自己。薛景寒聽著絮絮叨叨的解釋，視線落在不遠編織草席的婦人上，徑自走上前去。

“這是在做什麼？”

他問。

幾個坐在地上忙碌的婦人抬起頭來，看清薛景寒的容，恍惚半晌，才結結回答道：“我們在編草席，您瞧，這里蘆荻多得很……”

薛景寒順著們所指的方向去。江水臨岸生長著麻麻的荻草，婦人手中的草席，就是取其編織而。

蘆荻他認識，編草席他也看得明白，但做這些，有何用？

薛景寒把自己的疑問說出口，婦人們相視而笑，含糊說道：“這個嘛，我們也不太清楚，蘇公子教我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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