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寒點點頭向外走。殺戈張了張，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蕭煜抱臂倚著門口，見薛景寒過來，嘖嘖稱奇：“真記起來了？還真是轉世托生？說實話我現在還不敢信……”

他自然是震驚的，然而現在好奇過甚，住了罵娘的沖。

“你若為大宗伯，蘇戚怎麼辦？我們不是來救的麼？”

薛景寒驀地止住腳步，輕輕哦了一聲。

是了，還有個蘇戚。

此次出行，原本是為尋找救治離魂之癥的。然而現在記憶疊加，所謂的真相已經得到了解釋。

本就沒有什麼救治之法。

魏明死了，什麼尸停放十日重新蘇醒，全是訛傳的鬼話。只不過找了個替，欺瞞世人而已。

蘇戚大抵也要死的。

像魏明一樣，逐漸腐爛。

又或者不會死？去過欒陵，應當葬于天災流火，神魂能夠找到新的軀殼也未可知。

薛景寒冷靜推測著，心不起波瀾。蘇戚的生死并不能他分毫，更確切點兒說，一旦想到還有復生的可能，他便大腦刺痛，隨之生出詭異冷然的排斥。

——他不希蘇戚活著。

第281章 醒來

薛景寒一行人進城不久后，城墻后躲藏的笑奴便悄悄跟上。魏煊沒攔，獨自站在破敗的鐵門后，觀察外面的況。

二十來個護衛，兩輛馬車。

憑他的功夫，想要接近蘇戚并不難。不過……

魏煊注視著守在車前的斷荊，略為憾地咂了下。

這人有點難纏。

如果只對付斷荊，魏煊本不必顧忌。但加上周圍防備森嚴的護衛，即便是他，也會覺得力不從心。

兩刻鐘后，有一支兵馬疾馳而來，圍攏在城門外。為首的將領和斷荊打過招呼，簡單談幾句。

這些兵都是薛景寒調遣來的，從大衍到欒陵，沿途暗中護衛。

魏煊耳力好，將談話容一字不聽了個仔細。倒也沒什麼要事，無非是確認薛相行蹤，商議需不需要帶隊進城，以及晚上是否在此扎營。

魏煊捂住，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因為無聊，眼尾滲出困倦的淚漬。

蕭家人帶著薛景寒去宗廟，若不事，定不會讓大衍的兵進去攪勢。至于晚上如何安頓的問題，就得看薛景寒的表現了。

大衍的丞相，會按照大宗伯的預想，倒戈欒陵麼？

會恢復那什麼前世的記憶，重新擔起復國的大任？

說真的，魏煊一點兒都不信。

他的想法和蕭煜不謀而合，并且更為激進。在他看來，大宗伯的預言純屬蠱人心，是為了唆使魏氏蕭氏竊大衍。也許這人的確有通天的眼，能預見百年之后的人和事，但僅此而已。

因著預卜將來的能力，大宗伯對中原盛世心生覬覦，把主意打到了薛景寒上。所以暗示魏氏對蘇戚下手，使薛景寒遠赴欒陵，使其為甕中之鱉。然后再用些人心的手段，讓薛景寒甘心為魏氏所用，便可侵吞大衍。

這一件件一樁樁，就結果而論，可不就是印證了大宗伯的預言，全了他的大計？

至于整個過程有哪些疑點，哪些困難，全然不在魏煊的考慮范圍之。

反正魏家人是瘋的，姓蕭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為了達復國的目的，這些人會不擇手段。

比如保魏氏脈純正，不惜違背倫常。

再比如私下劫掠大衍百姓，關押至欒陵……

魏煊隨手從墻上揪了枯草，用牙齒咬住，漫不經心地反復廝磨。他的思緒飄了很遠，直至夜漸濃，漫天星辰，軍隊突然來襲。

這是一支暗銀的大軍。作風狠厲，令行止，每個兵上都浸著肅殺之氣。他們沒有戰旗，不報來意，顯然要將薛景寒的人殺個干凈。主帥是個形高大的青年，騎著一匹烏騅，手中戰戟閃著寒涼的。他來勢洶洶，所到之無不退讓，哀嚎與鮮四散飛濺。

守在馬車四周的護衛們不得不加戰局。唯獨斷荊站在車門前，一手持劍，不肯退開半分。

魏煊瞇起眼睛，臉上掛著惡意的笑。

這可不就是天賜良機。

他踏出城門，走向斷荊，長劍緩緩出鞘。

“這位兄臺讓一讓？”魏煊道，“我想看看馬車里的人。”

早在他面時，斷荊已經咬牙槽，渾骨頭咯咯直響。每一塊都繃到極致，憤怒與殺意如火焰淌遍。

“魏、不、晝。”

斷荊恨不得將這個名字挫骨揚灰。

他記得魏煊。自從萬梅湖蘇戚被害，他就將這個男人的模樣烙進了骨里，只待來日重逢，奪其命，以償他無盡的悔恨與愧疚。

魏煊歪了歪頭，覺得很有意思：“這樣你都認得出我？”

明明半張臉布滿燒傷。

斷荊冷笑：“你化灰漚了糞，我也認得。”

魏煊意義不明地扯起角，揮長劍刺向對方。劍相撞，發出刺耳尖鳴。

……

好吵。

蘇戚了眼皮，頭痛裂。

聽見外面混的聲響，有人嘶聲痛呼，有人來回奔跑。馬蹄踐踏大地，兵刃砍進里。

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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