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青的轟然涌上腦袋。他撲向薛景寒，拳頭去揍那張完清冷的臉。

一下，兩下。

他恨不得殺了他。

然而再沒有第三拳的機會，殺戈扭住穆念青，往后一推。

“穆將軍，冷靜。”

這是規勸，更是提醒。

穆念青雙眼赤紅，牙齒咬得咯咯響，這副兇相無法不讓人膽寒。但他最終沒再手，轉離開宅院，召集兵卒尋人。

可是哪里都沒有蘇戚的蹤影。

……

天際逐漸泛白，一夜過去，螺山滿是瘡痍。

殺戈出去了一趟，回來對薛景寒說：“蕭問亭不見了。”

這年機警過人，手也好，能逃掉倒也不意外。

薛景寒目落到蕭遲風夫婦上：“先找，找不見也無妨。總歸掀不起什麼風浪。”

欒陵的民已經沒有機會了。

薛景寒回到大衍，便會將所有余毒連拔起。他不是巫夏，對欒陵沒有多興趣，這些日子見證魏蕭兩族的荒唐，更不可能幫忙復國。

“蕭問亭的父母，先留著罷。”

一言既出，跪在院子里的蕭云面灰敗。

殺戈知曉薛景寒的意思，隨手了把刀走向蕭云。這姑娘的存活是個意外，之前和自己相和樂，周圍人便以為兩人滋生愫，沒敢直接殺了。

可是殺戈并不需要這種揣測的討好，更不可能拿這種事干擾薛景寒的決定。

蕭云抬起頭來，出沾滿塵土和鮮的臉。

生得普通，子又暴躁，喜歡別人總是沒結果。蕭煜笑話嫁不出去，其實很難堪。

好在心思不細膩，轉眼喜歡上殺戈。溫和笑的男子多好啊，有著來自京城的文雅氣息，和螺山土生土長的家伙完全不一樣。

“我還喜歡你呀。”

說。

殺戈彎起眼角，嗯了一聲：“很多人都喜歡我。”

刀刃落下，濺起細碎溫熱的花。

穆念青在螺山找了一整天，始終沒能尋見蘇戚。

他的人高呼蘇戚姓名，聲音落在山谷里，聽不見回應；燒焦的屋舍和所有能藏人的角落，都被仔細翻找過，但也沒有任何符合描述的子。

穆念青不吃不喝地找。

他知道蘇戚不會逃太遠。既然了重傷，肯定還在周圍，除非有人把藏匿起來，或者帶離螺山。

他問薛景寒，是否抓了蘇戚？

薛景寒道：“穆將軍可隨意搜檢。”

穆念青不客氣，里里外外把薛景寒的住搜了一遍，毫無所獲。

夕落山，天漸晚。

他想再度下令，讓所有兵卒一寸寸搜查螺山，哪怕繞到地勢艱險的谷底。

可是山間道路多崎嶇，幾山崖無法攀爬，很多地方都沒法涉足。甚至有人鼓起勇氣勸他，說薛夫人了傷，不可能走到那些艱險之地。

除非……

除非什麼，兵卒也不敢說。他們著尖石嶙峋的山崖，不自覺地閉，生怕怒將軍。

穆念青如何不知道這些人的猜測。

蘇戚如果活著，肯定會來找他。這麼久了還不出現，十有八九已經出事。

他念叨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命令手底下的人編織藤繩，去查探山崖險谷。藤繩尚未編好，圣旨到了。

衍西軍此次出行，沿路留置傳信兵。莫余卿的旨并未遭遇什麼阻礙，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螺山。

穆念青打開一看，久久未能言語。

銷聲匿跡的匈奴不知怎地又冒了出來，趁著邊關守衛薄弱，突然發起攻勢。大敵當前，莫余卿摒棄私，急令穆念青返回衍西坐鎮，護大衍安寧。

算算時間，這應當是半個月前下達的旨意了。

穆念青幾乎將明黃的絹布攥破爛。

他的部下得知邊關有難，漸漸躁起來。在家國河山面前，尋找蘇戚這件事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薛景寒聞訊而來，問他：“你能耽擱麼？你敢麼？”

當然不能，不敢。

他是將軍，軍心不可。

這種時候，哪怕留十幾個兵卒尋薛家婦，都會為人所不齒。都會挫敗氣勢。

沒人知道薛景寒殺蘇戚的原因，無論如何，這是丞相的家事。穆念青和蘇戚非親非故，怎麼做都是錯。

他恨薛景寒的冷，但還得帶上所有人返回大衍。決計不能讓薛景寒留在螺山，萬一蘇戚還在這里呢？

穆念青無法細想，“蘇戚還在這里”會是何種況。

他不顧親信阻攔，私自傳信給后方欒陵軍隊，要他們分撥一些人，去螺山繼續搜救蘇戚。其他人依照軍令，抓時間回到大衍。

而他自己，率先帶著兵馬奔赴邊關，抵外敵。

……

欒陵都城的兵整整搬了三天。這三天，所有被解救出來的百姓都住在臨時營地里，吃糙米粥，睡冷的地面。

沒人對此提出抗議，也沒人敢跑。衍西軍看管得很嚴，況且就算放他們離開，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這里并非大衍。不過一片荒原。

有些人神智恢復些許，記起自己原本的份，常常蒙臉痛哭。有些人食不下咽，端著粥碗掉眼淚，思念離別或故去的親朋。

更多的人依舊癡傻，無法正常言語，如行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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