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只是笑。

以后？

他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后。

……

這支軍隊拉著沉重的兵甲，一路護送百姓回大衍。關之后，當地駐軍立即迎接，并奉丞相命令，扣留一部分戰車弓弩，送至各個關口。

把衍西軍的兵卒看得眼紅疼，又無可奈何。

大衍疆土不比欒陵，薛景寒有實權，況且扣押的理由合合理，無可辯駁。此等優良軍備，正該惠及大衍將士，只給衍西軍不合適罷？哪個關口都要守，哪兒的軍隊都不能喝西北風啊。

如此，他們回到衍西駐地時，只運來一半兵甲。

當然一半也多了，有了這些利，穆念青打得更順暢。

當初他接到圣旨后，日夜不歇奔赴衍西，水也顧不上喝，抹把臉就上了戰場。整整打了十天，贏了。

被囚至欒陵的百姓，關后由當地郡守接收。郡守再頒布通告，命各地失蹤者的家眷前來認領。有些本是流民，便安置下來，等瘋病痊愈了派去耕作荒田。

也算有個著落。

蕭煜很是暢想了一把田園生活，然后被人押送到京城。與他同行的，還有蓬頭垢面的父母，以及無可去的柳如茵。

柳如茵一想到要面對家人，渾就發抖。但沒有別的出路，只能依附著蕭煜，哪怕這個人境也很糟糕。

蕭煜良心發作，呼嚕的腦袋：“莫怕，我肯定能把你安頓好。”

柳如茵小聲問：“真的嗎？”

“真的啊。”蕭煜笑著說，“誰讓你跟我私奔了呢。”

負責押送的吏狠狠咳嗽，打斷他倆的對話。

夭壽哦，去京城路途遙遠，誰想看你們郎妾意地調？

這倒冤枉柳如茵了。現在本沒什麼訴說意的心，一顆心顛得七葷八素忐忑不安，裝滿了各種擔憂和愁緒。

既愁自己，愁蕭煜，也愁蘇戚。

去欒陵的時候，其實還好。雖然蘇戚得了怪病，可大家都很平和，薛景寒更是珍重妻，日夜陪伴不肯分離。所以，的擔憂被沖淡許多，又因為蕭煜作怪，很多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悲歡中。

然而蘇戚醒來，薛景寒卻變心了。

這兩人現在如何了呢？

柳如茵不知道。

懷揣著沉甸甸的憂愁，回到久別的京城。這里依舊繁華熱鬧，若說有什麼不一樣，便是場的以及民間的風向。

其一，關在廷尉署的仆魏茂，定了叛國之罪。

薛景寒回到大衍之后，與穆念青分道揚鑣，帶著自己人重返京城，直接把皇宮里的莫余卿了。然后徹查京城及各郡國上下吏，搜尋與欒陵有過牽扯的人，該抓抓，該判判。

魏茂原本做著飛黃騰達的夢，以為欒陵終究要侵吞大衍，屆時他作為功臣，有無數榮華富貴可。

榮華富貴沒見著，命搭進去了。

其二，薛丞相的妻子蘇戚，落得個不倫的名聲。

眾所周知，當初丞相出巡帶著妻。此番歸來，卻只見薛景寒，不見蘇戚。

思心切的蘇宏州登門拜訪，詢問薛景寒發生何事，被擋在了門外。丞相不見他，更不解釋蘇戚在何方。老父親不甘心，連日堵人，總算從婿口中得了一句話。

——“也許穆念青更清楚令千金的下落。”

好事者便生出許多猜測。

后來不知怎地，京城有了傳言，說蘇戚在外頭遇上了穆念青，兩人天雷勾地火，做出茍且之事。薛景寒一怒之下，拋棄蘇戚。

這傳言不堪推敲，卻流傳甚廣。

畢竟蘇戚婚前和穆念青不清不楚，誰也不敢說他倆干干凈凈。薛景寒親后，迫于丞相威，以及當今圣上的作風，沒人跳出來指責蘇戚的不是。只要丞相過得開心，既往不咎嘛。

可如果婚后再發生點兒什麼，就不一樣了。

以前是以前，頂多笑幾句荒唐；現在是現在，蘇戚為薛家婦，勾搭外男，是為丑聞。

穆念青是衍西大將軍，有功績有名，因此沒有遭太多詆毀。畢竟世上男之事，若有錯，大多要歸罪于子，而蘇戚是這樣聲名狼藉的人。百姓要笑要罵，自然對著蘇戚。

薛景寒沒有站出來維護妻子，亦不對傳言有任何回應。

于是一時之間，蘇戚了不安于室的婦人，蠱男子的紅禍水。

柳如茵有心辯解，可誰會聽的話呢？

那些難聽的，下作的，不堪耳的言辭，全都落在了蘇戚上。蘇宏州有次在外頭會客，聽見路邊醉漢臆想蘇戚的話語，當即把人打了一頓，自己回家后便病倒了。

他病得昏昏沉沉，高燒不退，一直喃喃自語。

“戚兒，你怎麼不回來呢？”

“你在哪里，爹去找你啊……”

仆役侍候數日，蘇宏州勉強清醒，整個人瘦了形。

他啞聲道：“備馬，去衍西。”

……

邊關大捷，將士們醉飲達旦，算得上酣暢淋漓。

唯獨穆念青把自己關在黑的屋子里，枯坐一夜。

他等了很多天，直至留在螺山的兵卒返回衍西，帶來翹已久的消息。

“未曾找到薛夫人。”

兵卒如實稟告，“懸崖底下也都翻過了，沒有。只找到一個面容有燒傷的子，尸首已經腐爛，肯定不是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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