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深談

姜果兒和尹俊熙像兩條狡詐的泥鰍一般，刺溜一下就閃到了旁邊，將姜父的視野開拓了出來。

姜澄澈倚著門框手足無措，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懷疑過是秦姨對安冪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但以秦姨的品，在所有人面前明擺著欺負安冪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另一方面，安冪可因為孕吐哭鬧也不太可能，脆弱並非是的格，以往不論多麼難，安冪可都沒有太過難過。既然不是以上的兩種可能，難道說，這其實是安冪可演給姜父的一場戲？

姜父面無表地看著趴在秦姨肩頭痛哭的安冪可，心裡不住地冷哼。嗬，這場戲是演給誰看的呢？哭？用哭來換取同嗎？真是太單純了……

姜家人花了十分鐘，認真看完了這場只有哭聲的默劇。後來的時候，秦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安安冪可的話，姜澄澈已經沒有耐心繼續猜下去，姜果兒和尹俊熙急功近利地想要攪和，姜父冷眼旁觀看得眼睛都快筋。

安冪可終於停止了哭聲，搭搭地抬起了頭。紅腫的雙眼，因為懷孕而發福的臉，人中上的鼻涕，這一切難堪都讓在姜家更加抬不起頭來。但，該抬的頭，早晚都要抬起。逃避，並沒有什麼卵用。

「對不起……伯母……我從小就沒有和媽媽在一起待過幾天，他們總是很忙，後來乾脆拋下我去了國外……」安冪可說到這裡，竟是紅腫著雙眼笑了一下，那笑起來的模樣，凄凄苦苦，還不如哭。

「除了已經過世的外公外婆，幾乎沒有人對我這樣好過……」安冪可的眼睛又灰了下來。

「可憐的又不是你一個人，有的人有媽媽還不如沒有呢，也沒見他整天哭哭啼啼的……」姜果兒抱著肩膀，一臉非常不屑的樣子。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尹俊熙扯住了角。

「住口！」姜父怒喝道，臉上的青筋都了起來。

姜果兒這才意識到貌似又失了言。然而，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是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秦姨也把眼神拋向了姜果兒，眼神里有一瞬間的責怪，繼而又恢復了平時的溫似水。

「果兒，你去樓上吧，你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沒有等到姜父大發雷霆，秦姨就率先發話趕姜果兒迴避。

「走吧……」尹俊熙探過頭，對姜果兒輕聲說完，就牽起了的手，離開了。

姜果兒不甘心地跺了跺腳，卻也無計可施，只能乖乖地跟著尹俊熙走了。

姜父用了好長時間才平復了緒，冷哼了一聲也上樓去了。

秦姨拉著安冪可的手，嘆了口氣，說道：「丫頭，跟我上樓去吧，我在書房等你。」

安冪可重重點了點頭，目瞄向姜澄澈，姜澄澈登時明白了的意思，也對秦姨說：「媽媽，我跟你們一起吧。」

秦姨點了點頭，默許了姜澄澈的請求，先行一步上了樓。

姜澄澈終於得到了靠近安冪可的機會，他迫不及待地衝過去扶住了安冪可的肩膀，給快要虛的一個堅強的依靠。

「澄澈……我剛才沒有控制住……你爸爸一定更討厭我了吧……」安冪可紅腫的淚眼楚楚可憐，堅強和懂事的極有在人前失意的時候。

「沒關係，難道還能比之前更糟糕嗎？」姜澄澈苦笑了一下，算是安了。

安冪可嘆了口氣，竟然也跟著苦笑了一聲。

「我們上去吧。」姜澄澈用盡極致的溫，攬住安冪可向二樓走去。

秦姨早已經等在了書房裡，閉上眼睛，在藤木的搖椅中前後晃，心事如同搖椅的燈影一般忽明忽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請進！」秦姨沒有站起來，只是睜開眼睛扭過頭去看向門口。

姜澄澈推開房門，輕輕扶進後的安冪可，然後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盡量不弄出很大的靜來。

秦姨打心眼裡覺得欣，這個孩子終於有這麼一天，也懂得了什麼是關心，什麼是，這是為準父親所應該有的覺悟，也是必備的技能。可惜的是，對於姜澄澈，永遠都活在矛盾之中，然後在反反覆復的矛盾之中，近乎癲狂地，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錯事。

「媽媽！」姜澄澈的喊聲拉回了還在臆想中徘徊的秦姨。

「都坐下吧。」秦姨對著站直的二人說道。

姜澄澈安頓好安冪可，自己也跟著坐在了旁邊。

「你們兩個，對於未來有什麼打算？」秦姨拿起茶桌上面的紫砂杯，抿了一口水，只是清水，沒有茶葉。

「我會好好養我和冪可的孩子，不管爸爸承不承認。」姜澄澈對於這一點有十萬分的篤定。

秦姨點了點頭，對安冪可歉意地笑道：「冪可啊，你是個好孩子，可惜以前和你伯父有些誤會，沒能得到他的認可。他今天這樣做你也不要怪他，他只是做了自以為對澄澈好的事。你也知道，老人都會有些偏執，尤其是你伯父那種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老人，思維偏激也是正常的。你要是不高興，我就替他向你賠不是了……」

秦姨說著，竟然屈尊降貴地彎下了脖子。

安冪可趕擺起了手，說道：「伯母，您別這樣，是我不對！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會討人喜歡，才導致了今天的狀況……伯母您千萬不要自責！」

安冪可的慌張讓姜澄澈不知該怎麼開口，他頭一次有了這種幫誰都不對的覺。

「說來說去，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既然冪可肚子里有了寶寶，你們也打算生下寶寶，那很多事就都要開始考慮了。」秦姨頓了頓，問道：「冪可，別怪伯母瞎心，我想知道，你跟你父母那邊說起過這件事沒有？」

在開放程度遠遠不如歐的中國，未婚先孕對於普通孩子的家長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安冪可直到現在也沒有想好要怎麼跟父母提及這件事。父母雖然深居國外，但都是只會研究科學的老學究，在人際關係方面，幾乎算是與世隔絕，思想是非常保守的那一類，安冪可想都不敢想告訴了他們真相之後，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秦姨看到安冪可的反應，也能猜到安冪可本沒有勇氣跟父母說起這件事，便說道：「看來你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還沒說的話，把你父母的聯繫方式告訴我，我來幫你說。」

「啊？」姜澄澈和安冪可都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秦姨會願意主承擔這件棘手的事。這件事，如果是安冪可和姜澄澈其中一人去說的話，八會被揍個半死，但若是姜澄澈的長輩去說，就相當於是告訴安冪可的父母，他們會為自己兒子和安冪可犯下的錯誤負責任。如此的話，他們二人就會像站在保護傘下一樣，危險係數大大降低。

「你伯父那邊我會幫你們做思想工作，不能說百分之百會功，但總比你們沒頭沒腦地去求他要好得多。」秦姨接著說道。

安冪可的眼眶一下子又潤了起來，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林沐晨之後，那麼容易就得到秦姨的認可。這一切，可能都要歸功於腹中的這個寶寶，是他的靈氣帶給了大家好運，讓安冪可遇見了一個又一個貴人。

安冪可興之後，眼神轉向了一旁的姜澄澈，奇怪的是，姜澄澈的臉上古井不波，本毫無反應。

安冪可心裡納悶得很，秦姨可以算是幫姜澄澈了了一個大麻煩，那傢伙為什麼就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反應真心讓人覺得不爽。

秦姨大概是對姜澄澈的冷漠了如指掌，所以完全不會介意他有多冷漠。

安冪可笑中帶淚，滿懷恩地和秦姨互換了聯繫方式，又將父母的聯繫方式給了秦姨，這才被姜澄澈攙扶著，回房間休息去了。

畢竟安冪可還沒有得到姜父的承認，不能在姜家逗留太久，過夜那種事就更加不可能了。兩個人稍事休息，就跟姜父道了別，離開了。

道別的時候，坐在臥室書桌前看雜誌的姜父，眼也沒有抬一下，本就不搭理那兩個人。

安冪可和姜澄澈自討沒趣，只好訕訕地開車離開，去了安冪可家。

姜澄澈和安冪可剛剛離開，姜家二樓的主臥室里，姜父就放下了手中的雜誌。

老實說，這本雜誌只是個幌子，姜父一目十行地看了好多頁，卻本什麼也沒有看到心裡去。

「哼！翅膀了，一個個都不把我這個爸爸放在眼裡了！」

姜父自言自語地嘮叨起來，反正也沒人聽得見。

他心裡的苦，沒有人能知道。

他打心眼裡，喜歡林沐晨那個兒媳婦。大方、懂事、樸素、開朗，不管哪一點，都是好媳婦的標準優點。不像那個安冪可，除了長得漂亮幾乎一無是，細胳膊細像個妖一樣，一看就是消磨男人的狐貍。任、冷傲、敗家……富家千金的缺點全都在上，姜父猶記得做手之前，安冪可曾經氣勢沖沖地跑去刺激他，甚至出要爭奪家產的意思。呵呵……家產？姜家的家產豈是幾個外人就能輕易拿到手的嗎？簡直是開玩笑！荒唐！姜父越想越生氣，捎帶著也就在心裡批鬥起更多的人來。說到外人，尹俊熙那個孩子他也漸漸看不了。那個孩子，太懂事、太、太聰明，除了出，幾乎就是完的。然而，這種最招人喜歡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類，往往是不知道滿足更不知道恩的，他擁有的太多，就會更加不懂得什麼適可而止，他會想要更多，想要他曾經不曾擁有的，比如——錢。

想到這裡，姜父不由得撥通了姜果兒的電話。

「果兒，你和俊熙過來一趟。」

五分鐘之後，姜果兒帶著尹俊熙從隔壁房間過來了。

「坐吧。」姜父手中仍然拿著那本雜誌，仍舊沒有走心地看著。

「爸爸，剛才是我不懂事，我看不慣安冪可那個小妖裝弱，才會不小心失了言……」姜果兒儘可能誠懇地道了歉，這是剛剛尹俊熙對的代。

「算了算了……」姜父皺起了眉頭，揮了揮手，已然不想再追究。

尹俊熙心裡一，如果姜父不是想責備姜果兒的話，八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了。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尹俊熙是個聰明人，他沒有猜錯，因為接下來，姜父就把矛頭指向了他。

「俊熙啊，最近我的不太好，也沒能去看老哥哥老姐姐，你父母他們都還好吧？」姜父慈祥地問道，似乎是真的很想跟尹俊熙的父母來往一下。

果然又是這種梗，岳父母或者公婆，常常都會用這種無關要的話作為任何問題的開場白。

尹俊熙也用了標準答案來回復：「爸爸，他們都很好，您不用擔心。他們也經常向我問您和媽媽的況，只可惜他們也都忙，沒來看您，也是很憾。」

「嗯，大家都好就好，我也是到了現在，才明白了好比什麼都重要。」姜父頓了頓，對這點是真的深有慨，不過，這並不是本次對話的重點。

「你們年輕人，忙工作忙學業的時候，也別忘了照顧自己的。」姜父話鋒一轉，假裝疑地問道：「俊熙啊，我記得……你好像是明年畢業吧？」

果然是要談到工作了嗎？尹俊熙這樣想著，重重點了點頭，說道：「嗯，是。」

「我記得之前聽你說過要辦一家自己的公司，又不肯接我的援助。現在到什麼地步了？」姜父看似隨意地問道。

尹俊熙又猜對了，姜父就是想要問這個問題。

尹俊熙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敗，低垂眼眸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就像是在說起別人的事：「爸爸，真正開始實現自己的理想的時候，我才發現，所有事都超乎我想象得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