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還有人看著,喬落蘇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但已經心花怒放到不行，抿著片刻,對手機那頭的人“嗯”了一聲。

“嗯是什麼意思？見面嗎？”陳嘉遇故意逗，“想不想我？”

 喬落蘇：“嗯……”

 陳嘉遇笑了：“你今天怎麼會嗯？”

 喬落蘇看了眼對面：“有人。”

許藍心連忙清了清嗓子：“那個我吃好了,先走了啊，你慢慢兒的不著急。”

說完不等回話,溜得飛快。

對面陳嘉遇似乎聽見了聲音，問：“在吃飯嗎？吃的什麼？”

 喬落蘇看著面前的餐盤：“土豆，土豆片，豆角炒……也沒多，嗯還有個西紅柿蛋湯。”

“吃這麼清淡。”

陳嘉遇語氣認真，“又瘦了？”

 喬落蘇對這些沒啥食,每天翻來覆去差不多的菜，味道也差不多，機械地往里喂：“不知道,也許吧。”

男人輕笑一聲：“晚上我給你量量。”

喬落蘇臉一熱,知道這人又在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你明天休息嗎？”

 陳嘉遇“嗯”了聲：“下午開個總結會，今晚開始放兩天假,可以好好陪你。”

喬落蘇：“但我要上班……”

 “那多大事兒。”

男人滿不在乎地說,“白天我在房間等你。”

好好的話被他說得像什麼似的，喬落蘇噎了幾秒，才義正辭嚴地清清嗓子：“這次你不能去我宿舍啊。”

“為什麼不能？”陳嘉遇的語氣像是故意,“你們那不是混住？沒說不讓男士進吧？”

 “是沒說。”

喬落蘇臉熱了熱，“不過……隔音不好。”

那天晚上是樓里沒人，才沒阻止他來。

不然隔壁上下都聽見了,多尷尬。

對面沉默兩秒，突然笑出聲：“你對自己還了解的。”

食堂里來來往往的人，喬落蘇被他逗得臉更熱了：“陳嘉遇！”

 “哎。”

他裝模作樣應了一聲，不再氣，低嗓音，話一般的，仿佛有騰騰熱氣在耳朵邊：“沒事兒，今晚我找個好地方，你給我一個人聽。”

“……”

 車還是停在那棵樹下，喬落蘇下班后做賊似的鉆進去，陳嘉遇發車子，留下一地煙塵。

車開了很久，拐進一條之前沒走過的路，喬落蘇轉頭問他：“這里有酒店賓館什麼的嗎？”

 男人笑了笑：“沒有。”

“那我們——”

 沒等說完，陳嘉遇輕聲的一句：“到了。”

喬落蘇循聲向車窗外，是一面湖泊，湖邊停著輛房車。

“就算有酒店賓館，吃飯也不方便。”

陳嘉遇笑著把車熄火，下車，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下來吧老婆，看看我們臨時的小家。”

喬落蘇眼眶熱熱的，把手放進他手里。

房車比想象中

 更大，里面裝飾簡約，但功能齊全，客廳廚房衛生間都有，車尾還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

在欣賞這個小家的時候，陳嘉遇打開廚房臺下的嵌冰箱：“今晚想吃什麼？”

 “都可以。”

喬落蘇走過去抱住他，蹭了蹭，“你做的我都喜歡。”

陳嘉遇握住手，輕笑：“那就吃一個牛腩煲？正好有新鮮牛。”

喬落蘇忙不迭點頭：“好呀。”

“再炒個青菜，蒸個蛋，可以了。”

男人把食材放到料理臺上，回頭臉頰，“你這小鳥胃也吃不了多。”

他的手剛從冰箱里出來，一到就忍不住大：“好冰！”

 男人好整以暇地過去：“給我暖暖。”

“好吧。”

喬落蘇以為他說正經的，打算用手給他捂捂，結果這人肆無忌憚地往領里。

笑著瞪他一眼：“陳嘉遇！”

 “嗯。”

趁還沒被打，男人迅速收回來賣乖，“我錯了，我做飯。”

喬落蘇不得不承認，不僅想他的人，也想他做的飯。

在不知名湖泊邊的房車里，盼了很久的這頓飯終于吃上了。

“怎麼樣？是不是比你點的外賣好吃？”男人滿臉得意洋洋。

喬落蘇忍俊不：“你怎麼還記得？”

 陳嘉遇笑了笑：“當然記得。”

與相關的一切都在他記憶里完整保存著，一點一滴都不掉。

喬落蘇看著這一桌飯菜，煙火氣都映在旁邊的窗玻璃上，不覺得，這是在銅州最安心的時候了。

吃著陳嘉遇親手做的飯，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房車里，就像在喧囂世間獨獨擁有一個安靜的小世界。

世事變遷，都再與他們無關。

遠樹林沙沙地響，和著初夏的蟲鳥鳴唱，卻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打擾不了分毫。

不知道是誰先主，在狹窄曖昧的空間點了一把火，房車里關了燈，卻響起音樂。

四下漆黑，喬落蘇只能看見他眼睛，散發出唯一一縷，追著這縷，就像在茫茫大海上抓住一浮木，只能把一切都付給他。

生死和方向，都由他掌握。

“手機關了嗎？”男人忽然啞著聲問。

喬落蘇早已是腦袋昏昏，慌中抓他的頭發：“啊？手機……”

 陳嘉遇將就這麼抱起來，懸空令吸了口氣，陳嘉遇壞壞地在耳邊低喃：“別，別掉下去。”

喬落蘇哼唧著圈住他脖子：“我不會掉下去。”

“沒說你…”他嗓音沉沉地，意有所指，喬落蘇瞬間臉頰緋紅。

他單手托著，走到柜子旁拿到手機，摁下關機鍵，呼吸吹向滾燙的耳垂。

“好了。”

這一聲如同開場樂，“今晚沒人能打擾我們了。”

音樂不知何時切到那首《Alonewithyou》，充滿氛圍的曲調，慵懶的聲，唱著一些令人

 想非非的歌詞。

的頭輕輕抵在窗上，玻璃被霧氣籠罩。

陳嘉遇低頭時，的背覆上一片溫熱。

男人握住的手，一起把那層霧氣拂開，出夜下的湖泊。

月粼粼，像鉆石撲在水面上。

他要看著這樣的景，徹底沉淪在他所給予的一切。

后來地靠在陳嘉遇懷里，平靜地向窗外湖面時，才發現從停車的角度，這面湖的廓仿佛是個心形。

“陳嘉遇，你看。”

激地指給他。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一邊捋著頭發，一邊“嗯”了聲：“今天太倉促了，不然給它周圍點點燈，會更好看。”

喬落蘇眼眶驀地一熱：“你是故意停在這兒的……”

 “嗯。”

他低頭啄，“滿意嗎？老婆。”

喬落蘇仰起臉，主吻他。

雖然對陳嘉遇來說這還不夠開胃小菜，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得上班，不能太過分。

喬落蘇洗完澡說肚子，他給做了個夜宵。

“好久沒吃這麼香的翅了啊。”

喬落蘇著盤子里的烤翅，眼淚都快出來了。

“所以還要玩兒地下嗎？”男人好整以暇地著笑，“名正言順地跟我過去住，天天做給你吃。”

喬落蘇猶豫了下，還是搖頭：“跟你過去住也不好，上班多遠啊。”

陳嘉遇垂下眸，勾了勾：“也是。”

之前覺得四十公里近的，他開車快，白天也就不到一小時，比在襄城時還近。

但如果要每天來回，也累。

“那以后周末過去？”陳嘉遇認真提議，“可以的話，我就給你申請房間。”

喬落蘇的一顆心早被今晚的食收買，原則底線退了一大截，想起每周能吃一次他做的飯，覺得四十公里也值了：“好啊。”

男人眼底一陣得逞的，沒看到，只突然想到什麼，匆忙撈過手機，里喃喃著：“居然忘拍照了，你別吃，等我拍完再吃。”

陳嘉遇乖乖把剛拿起的翅放下，在盤子里擺正，還用紙巾干凈周圍滴上的油：“可以了嗎喬老師？”

 “真棒。”

喬落蘇笑嘻嘻拍了張照片，準備去p圖時突然擰擰眉，“怎麼這麼多未接電話？”

 點進去一看，全都是尤打來的視頻電話。

面頓時變得凝重。

陳嘉遇看過來：“誰？”

 “尤阿姨……”說著，回撥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喬落蘇焦急地問：“是我爸怎麼了嗎？”

 尤眼眶紅紅的，像哭過，但還是著笑：“他沒事兒，這不是快要上手臺了，他怕自己萬一下不來……想多看看你。”

喬落蘇鼻尖一酸：“他睡了嗎？”

 “沒呢，剛躺下肯定沒睡著，我去把手機給他。”

尤推開病房門，床上的喬鴻卓果然還睜著眼睛，“老喬，兒電話。”

鏡頭一轉，喬落蘇看到一張憔悴得像六七十歲的臉。

化療很痛苦，他眼可見地瘦了，頭發也幾乎掉，只能戴帽子。

喬落蘇也是后來才知道，他其實瞞著很早就開始化療了，那會兒還沒心沒肺地刺過他，一把年紀才知道減，都快禿頂了，減給哪個小姑娘看。

想到這，眼眶一陣洶涌，強忍住笑了笑：“喲，這帽子神啊，就是不太好，顯得你黑不溜秋的，本來就黑。”

喬鴻卓也笑了笑，從尤手里接過手機，坐起來：“你也不來看我，沒人給我買。”

“你不有你老婆嗎？”喬落蘇漫不經心地，“怎麼樣，怕不怕？”

 喬鴻卓哼了一聲：“我有什麼好怕的。”

喬落蘇毫不留地拆穿他：“不怕你給我打那麼多電話？”

 喬鴻卓別過臉，似乎不想讓看到自己的表。

“別怕啊老喬。”

喬落蘇聲下來，“你手那天我肯定會去的，我在門口等你出來。”

“其實……”喬鴻卓轉過頭著，“手提前了，醫生說現在指標很好。”

喬落蘇眨眨眼：“什麼時候？”

 喬鴻卓嘆了一聲：“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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