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是知道蘇綿綿的，小姑娘從沒下過廚，上次心來給先生煮了面條，據說齁得先生一整晚凈在起夜喝水。

今天居然又說要給先生做生日蛋糕，周姨到特別稀奇，站在廚房門邊，看著蘇綿綿小小的影忙來忙去，隨時準備接替手。

然而看了一會兒，發現蘇綿綿居然做得有條不紊，打發蛋，倒模，上烤箱。

時間到了，蛋糕胚扣出來，還真像模像樣。

周姨看得目不轉睛，  “太太，您是找誰學過嗎？手法這麼專業？”  蘇綿綿眉眼彎彎，顯然對這個蛋糕胚也很滿意。

“在甜品店學的，我在廚藝方面手比較笨，學了好些天才學會。”

周姨欣地點頭，  “看來是專門為先生生日這天去學的吧，先生要知道，肯定的不得了。”

蘇綿綿心里也有些小雀躍，昨晚夢里的那些不愉快早隨著做蛋糕的功夫，消失殆盡了。

給蛋糕裱花的時候，蘇綿綿了眼窗外，昨晚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到現在仍舊淅淅瀝瀝。

氣溫一下陡降，天氣預報說后面幾天有可能還會降雪。

顧奕舟昨晚穿得那件大，也不知能不能夠寒。

蘇綿綿想到這里，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差不多十點了，按理說，顧奕舟再怎麼也該起了，可怎麼沒給回電話呢？  是沒看到，還是爺爺狀況很不好，沒時間給回？  蘇綿綿下心里的疑，專注把蛋糕做完。

品的樣子跟想象中差不多，蘇綿綿還是滿意的，看來學費沒白。

把蛋糕包裝好后，拍了個照，隨后放進冰箱保鮮。

開始期待顧奕舟看到這個蛋糕時，被驚艷到的表了。

剛拿起手機，準備再給顧奕舟打個電話，恰好手機鈴聲響起。

是許久沒有聯系的顧璟瑜。

蘇綿綿心里沒來由“咯噔”一下，快速按下接通。

顧璟瑜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凌，  “大嫂，你快過來老宅吧，大哥昨晚淋了一夜的雨，現在還跪在外面，誰勸也不聽，這樣下去，他會出事的！” 

 顧璟瑜一番話說得沒頭沒尾，蘇綿綿卻抓住了其中幾個關鍵詞。

瞬間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邊吩咐周姨備車，一邊焦急詢問。

“璟瑜，你慢點說，顧奕舟他究竟怎麼了？”  顧璟瑜是背著家里長輩給蘇綿綿打得電話，此時，站在回廊的風口，凍得直打哆嗦。

“是大伯母，欺負大哥，讓大哥在祠堂外面罰跪，據說昨晚就開始跪了，我們今天回老宅時，大哥還跪著，人都開始恍惚了，可大伯母卻一直不松口，說要讓他把今天跪完！”  蘇綿綿心口一陣揪痛，怪不得他昨晚始終不讓跟去老宅，想必早就知道去老宅沒什麼好事。

還有昨晚顧奕舟給發信息說爺爺生病了，就是騙的。

他就是不想擔心，不想跟著罪。

蘇綿綿越想，心里越堵，淚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轉。

下雨天，又上堵車，蘇綿綿坐在車，眸焦急的看著車外。

懷里抱著一件男士羽絨服，希待會兒多能派上點用場。

……  老宅。

顧奕舟背對著廊下的眾人，姿筆跪在祠堂門口。

他服已經，渾凍得失去知覺。

雨水不停順著他的下往地上淌，膝蓋跪著的位置匯聚著一大片水洼。

顧璟瑜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都覺冷得不行，難以想象顧奕舟穿著那麼單薄的服在雨中跪了整整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停的看著時間，距離給大嫂報信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大嫂還是沒來。

顧璟瑜咬著，看向老爺子，  “爺爺，您讓大哥起來吧，再淋下去，大哥會不了的。”

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一眾人之間，臉沉得可怕。

“是我不讓他起來？”  昨晚聽說肖瑩罰他跪在雨中，他就差人過來讓他起來了。

可他卻理都不理，老爺子只好又讓人去廂房找肖瑩。

那邊更絕，直接以不適，已經休息為由，閉門不出。

這母子倆，一個鐵了心要折磨兒子，一個像是堵著一口氣，誰的話也不聽。

這脾氣，真是一個比一個倔！ 

 顧璟瑜怵肖瑩的，不敢去找說，只能祈求蘇綿綿快點趕到。

正盼著，轉角忽然出現一抹白的影。

顧璟瑜眼睛一亮，喊了聲“大嫂”，小跑著迎過去。

“大嫂，你怎麼這麼久才來，你快過去勸勸大哥吧！”  隔得近了，顧璟瑜看見蘇綿綿服上也有一片水痕。

“大嫂，你沒帶傘嗎，怎麼上也打了？”  “路上堵車，我跑了一截路。”

蘇綿綿上回答顧璟瑜的話，腳步片刻不停，眼睛自從落在院子里那個男人上開始，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隔著厚重的雨幕，看不真切顧奕舟的臉，只能看到他直的姿。

哪怕全，哪怕跪著，也毫不見落拓狼狽。

雨水將他跟廊下那群冠楚楚的人分割開，形兩個不同的世界。

蘇綿綿覺得諷刺。

這里是他的家，廊下那群人都是他的至親。

他為了家族，為了集團殫竭慮，常常半夜還在勞。

而他們，這些默默顧奕舟帶給他們安逸的人，在面對他遭遇痛苦跟不公時，卻只能做到冷眼旁觀。

蘇綿綿心里像被塞了一團棉花，堵得不上氣。

小跑至廊下時，蘇綿綿的速度慢了下來。

能到眾人落在上的目，但今天一點都不想遵守禮數。

目不斜視，沒與任何人打招呼，只在顧璟瑜塞給一把雨傘的時候，低聲道了聲謝。

隨后一步一步，堅定不移走向顧奕舟。

雨還是下得這麼大，沒有半點變小的趨勢。

庭院中央那道黑的孤影，因為一小只白的影不斷靠近，變得不再形單影只。

顧奕舟其實已經凍木了，渾僵直，全憑意志在支撐。

雨水順著他慘白的臉頰不斷流淌，濃的睫被雨水打，睜起都變得困難。

他索不睜，淡淡闔著眼皮。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這之后，所有前塵舊怨，一筆勾銷。

以后，他只是顧奕舟，是蘇綿綿的丈夫，不再是肖瑩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