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讓侍把裝香料的奩盒拿來，「虞娘子，先前聽淮說，你是將門之，不善刺繡，沒想到你有這麼一雙巧手。」

「這是我母妃送我的香料，西域進貢的，送你和昭娘了。」

虞雪憐推辭道：「這香料金貴，還請殿下收回去。」

淳安笑道：「娘子若客套推辭，我便要懷疑，你不是將門之了。」

有了這話，虞雪憐默默收下。

溫昭本就怕生，在皇宮更是一言不發，認真地在案上的宣紙塗畫。

淳安躺在人榻，說：「西域這回原是進貢了好些香料，皇后娘娘一開始打算給宮裡的姊妹按量分，餘下的送到宮外給貴族仕，也是能送到虞娘子和昭娘們府上的。」

提起西域，淮郡主氣不打一來，「全怪燕王世子，他問陛下討香料，不知安的是什麼歪心思！」

淳安歸結底是皇室子，顧著天家的面，只想著和虞雪憐們說這香料的稀奇，才沒把燕王世子做的混帳事說出來。

淮郡主跟燕王世子結了梁子，定是不給他留一面，「他拿那香料摻和別的腌臢東西，去教坊司禍害罪臣的孀。」

虞雪憐提筆的手赫然一頓。

在教坊司的一年，虞雪憐常見的人便是燕王世子。

燕王世子，是教坊司娘子的噩夢。他以欺辱娘子為樂，迫們作弄自己，服下他濫用的藥丹。

淮郡主憤慨道：「陛下讓燕王世子接待西域來的使者，他說金陵沒什麼取樂的地方，就帶使者去教坊司玩。要讓西域的人知道，以為咱們南郢都是酒囊飯袋的蠢貨，丟死人了。」

景元帝如何不知燕王世子的德行，正是知道，方讓他去接待使者，瞞南郢的實力。

若說恨，教坊司的娘子尤其痛恨的人，是景元帝。

他縱容燕王世子的惡行，誤判們父親的案子，毀了庇佑們一生的府邸。

虞雪憐把筆擱回硯臺，遞給侍最後一張花樣。

淳安愣了片刻，道：「淮，你是說燕王世子這幾日都在教坊司」

淮郡主哼道：「難不我還污衊他」

「他——」淳安猶豫地說，「陸雋也去了教坊司。」

陸雋顯然和教坊司沾不到關係，淮郡主問：「殿下怎麼知曉的」

淳安說：「他跟太子哥哥說，尚書大人給他的差事，要去教坊司辦。」

淮郡主笑道：「殿下是怕陸雋去教坊司尋歡作樂」

淳安撇開臉，不理會。

白晝時分，教坊司廳掛的綢緞把亮死死的掩住。

臺子上，七八個被熏紅臉的娘子跳著西域的胡旋舞，烏髮蓬鬆，閃著水澤。

陸雋一連三日來教坊司辦差。他坐在臺下，周圍的同僚舉杯敬他，「陸大人，這差事可費神罷這群西域人太能熬了，幸而有燕王世子在這裡給我等撐場面，不然招架不住啊。」

男子說著就踉蹌地從座上起來，要跟陸雋杯。

「崔大人，你喝醉了。」陸雋手扶了男子一把，道，「讓小廝帶你去廂房歇息吧。」

男子搖搖晃晃地說：「陸大人，你別害我。」

「世子殿下還沒歇著，我莫不是活膩了，怎能先退」

陸雋不言，垂首看酒案上果奩盛的葡萄。

「來，陸大人，世子殿下請你吃酒。」

廳的員無不是喝得臉紅脖子。他們在外邊瞧著像是滴酒不沾的人，但若到了這兒，再端著架子，就是空拿俸祿的閒了。

一則，要讓西域使者盡興；二則，要順著燕王世子。

陸雋神冷靜，坦然接過男子遞來的酒盞。

他沒有當即飲下，抬眸去看燕王世子。

戲謔的桃花眼上挑，挑釁地看著他。

那男子似乎在等陸雋飲完，仍站在他旁。

陸雋挲著酒盞，辛辣帶有甜味的酒水了嚨。

隨之是燕王世子得逞的笑聲。

陸雋覺得這廳到荒謬。尚書大人所謂的辦差事，便是陪著燕王世子和使者荒度日。

挨著正廳的偏房，教習嬤嬤手拿戒尺，催促下一批去跳舞的娘子快些換裳。

「別磨蹭，殿下和使者在廂房等著伺候呢。」教習嬤嬤點著娘子的名字，「你們幾個，去廳服侍，爺們酒也吃的差不多了，該你們去幫著醒酒了。」

說著，使了狠勁，戒尺直要往綠娘子的背上打去。

「嬤嬤。」子細膩如玉的手攔住教習嬤嬤的戒尺，地說道，「雲娘的子弱，嬤嬤這一板子下去，的背怕是要腫了。讓爺們看見，發了怒，嬤嬤豈不是又多了一件麻煩事」

教習嬤嬤的戒尺素來不落空，子的舉，亦是讓別的娘子一驚。

「你是哪個」教習嬤嬤拽回戒尺，灰白的眼珠瞪著子。

子戴著素紗，塗抹的胭脂厚重，面容若若現。

這教坊司樣貌艷的娘子數不勝數，教習嬤嬤只當是前不久被抄家的罪臣之。

「嬤嬤，你忘了儷娘嗎」

隔著面紗，虞雪憐做著上輩子不敢輕易做的事，笑道：「嬤嬤親手教過我彈琵琶，怎麼今日卻忘了我。」

教習嬤嬤臉慘白，儷娘……那個被燕王世子沉進井裡，橫死的儷娘。

抖若篩糠，拿著戒尺的手指著虞雪憐，「你，你不是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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