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正想著要從哪個板磚出來，臂間就被人握了，餘里驀地多出道銀白影。

來人一把將拉到自己後。

「你想玩什麼？」

蕭玳沉著臉：「舍妹年，還是我來陪你玩吧。」

不速之客殺出來，那中年男子遲疑掃了他幾眼。

後恰時響起人聲：「怎麼了？」

黎梨回頭見到雲諫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撲到他邊告狀：「那老男人我陪他玩幾日！」

「是麼？」雲諫涼颼颼地去。

「是也沒錯……」

那男子顯出幾分猶豫：「但是後來不是說，換哥哥來陪我嗎？」

他回頭蕭玳，認了似的：「換你來也行，我願意付一樣的錢！」

「……」三人齊齊默了一瞬。

「哦。」

雲諫慢吞吞地把拔出一半的劍推了回去：「那可以。」

蕭玳直接氣笑了：「換我就可以了？」

那男子興致：「可以就好，走吧，現在就到我宅子裡去，我們……」

不等他說完，蕭玳直接掏出把短匕狠狠扎進旁木質攔桿里，力度之深，險些要劈開那橫木。

對面的男子打了個冷。

蕭玳：「滾。」

*

待他氣騰騰摔房回門時，其餘三人都氣定神閒地坐在桌子面前，吃飯的吃飯，喝冰飲的喝冰飲。

「就沒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嗎？」蕭玳鬱悶道。

雲諫只管夾菜：「若連那些渣滓你都搞不定，這武也是白學了。」

「但他們說的話卻沒錯。」

黎梨著自己上的素麻裳，有些在意：「那人上穿的浮錦料子金貴，連我姨母都只得了一匹，十分珍惜地做了賀歲年服……」

「方才那人卻拿它做了套尋常裝，隨隨便便穿來酒樓用飯……」

想起今日見到常家的困苦，黎梨更是疑慮：「一個小小的桐洲，百姓家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說到這個，另三人憑窗外眺，都覺得納罕：「而且，桐洲的商販未免也太多了些。」

不是說商販多了不好，只是大弘王朝到底是依託農耕建起的，王朝供奉、軍資補給、百姓民生，無一不需要食糧的支持。

是以聖上才會定下新政，要減輕農家的田賦力，好百姓們能夠守著自家的三分地安心耕耘，無需奔走，買賣勞。

「我先前就覺得不對，」沈弈說道，「分明新政是減賦的，怎麼還有百姓需要多繳田賦，甚至繳不上來，需要冒險採藥去補。」

黎梨看著街上的商販，許多人草鞋帶泥，脊背黢黑，顯然都是剛下完田的農家。

不知有多人像常大哥一般，為了不清不楚的田賦，忍飢挨，甚至折騰得遍鱗傷。

「此事得查。」

黎黎記著常家過兩日就要繳賦，不敢拖延，才吃完飯就催著眾人趕路回去。

蕭玳原本說要租個馬車，沈弈卻找他拿了田疇的地圖，說要走回去，順道看看沿路田耕的況。

眾人索陪他一起走。

只是說好是田疇的地圖，但不知怎的，沈弈左拐右繞，兜兜轉轉就領著大家了山林。

待幾人徹底意識到不對時，四面已經草林石徑幽深了。

蕭玳一時無語：「你到底會不會看地圖？」

沈弈也覺得納悶，上上下下比對著手裡的圖紙：「怪了，我沒看錯呀……」

倒是旁邊的雲諫神自若，視線追著黎梨在半山坡撲蝶，隨口說道：「無妨，瞧這山地也有鄉親們摘果子與打獵的痕跡，並不遠離人煙。」

「我們方向沒錯，照著往前走，還是能去到農家的。」

沈弈難得得他幫說一句好話，得熱淚盈眶：「雲二公子真是待人寬厚。」

蕭玳卻只是抱臂站在一旁，看著黎梨追著蝴蝶連轉幾圈，翩翩然回到幾人面前，雲諫抬起劍柄接住了那隻蝴蝶，將它放到了黎梨的髮髻邊上。

他冷冷哼了聲。

臨近夜幕，遙遙萬里星輝逐漸籠罩山野，四人終於停在潺潺溪邊，拾來柴木，生了簇暖洋洋的火堆。

黎梨很快就接了新鮮的環境，分明是在金玉堆里長大的人兒，如今在莽草鳴蟲、冷溪篝火之間，仍舊怡然得過分。

蕭玳半天不說話。

借著火，他默不作聲削出了兩尖頭樹枝，瞥了眼專心與沈弈拭果子的黎梨，又起踢了踢雲諫的靴子。

「走，捉魚去。」

雲諫挑挑眉，從善如流地跟著起了。

溪水就在邊，蕭玳偏要繞過兩茬子樹叢，到稍遠的溪灣邊上去。

走出距離後，雲諫懶洋洋了眼後的火堆，出聲住了他。

「離得夠遠了，有話可以說了。」

話音才落，一削尖的樹枝就倏地扎進他前方的草地，幾乎是著他鞋尖，險些就要見了。

蕭玳氣勢洶洶撲上來，一把揪過他的領子，再不掩飾眼裡的火氣：「你對得起我嗎？」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帶了只豺狼在遲遲邊！」

雲諫沒有躲開，微仰著子，冷靜他：「我怎麼就豺狼了？」

「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蕭玳恨聲道：「都是在京城一同長大的，誰還沒見過那些紈絝子弟的獵艷遊戲了？我真心拿你當朋友、當兄弟，你卻打我妹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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