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帽子瞳孔了，著對面區區兩道影，不信這個邪：「一起上，都給我一起上！」

長刀蜂擁而至，雲諫與蕭玳索分開了距離。

二人自小跟著京中頂好的武學師傅，得了空就混在雲將的營中，面對這群沒有正經習過武的差吏，砍人就跟切菜一般輕易。

雲諫留了手，招招都避開了對面的要害，他沒大上心，料想著蕭玳也不會吃力，卻沒想到只是一晃眼的時間，就聽到黎梨的驚慌尖聲。

「五哥！」

他轉眼看去，只見那歪帽子不知從哪拉了個落單的娃娃過來，一腳踹到了蕭玳面前。

蕭玳生怕誤傷，急忙收了劍勢，橫劍擋開前的長兵，然而真正致命的利卻在他後躍起——

歪帽子舉起長刀，徑直照著他的脖頸砍下去。

黎梨的心都躍到了嗓子眼裡。

那邊雲諫猛地踹開前的雜兵，將手中長劍用力投擲出去。

只聽見「撲哧」聲響起，從腹腔飛濺出來，那歪帽子轉瞬就被扎了個對穿，下一刻整個人就被長劍牢牢釘在了地上。

他「哇」地張口汩汩吐。

眼見要鬧出人命，差吏們嚇得丟盔棄甲，連滾帶爬地去到歪帽子邊，卻又束手無策不敢他：「大哥，大哥！」

黎梨捂著慌的心跳撲去另一邊：「五哥，沒事吧？」

蕭玳搖搖頭，將那娃娃推給：「你走遠些。」

他信手收了自己的劍，款步來到歪帽子邊，看著垂死掙扎的人，很好心地幫他移除了阻礙——將雲諫的劍拔了出來。

污濁的沒了堵塞，噴濺得更是洶湧，歪帽子痛得搐，還想罵，一張口又被噎住嚨，沒多就蹬直了。

「大哥啊！」他的同伴大喊了聲，抱著他的捶地嚎啕起來。

那麼囂張的差吏就在跟前沒了，鄉鄰們惶惶而視，有人小聲催黎梨他們離開：「姑娘，你們都是為了我們才手的，千萬不要栽在這兒了。」

「這些人都不是良善之輩，還有縣老爺撐腰，你們還是快些逃吧，萬一被逮著報復，可就難了……」

差吏里有人聽見了這些話，恨聲喝道：「逃？逃哪去？」

「連差吏都敢殺！這三個人與你們整條村子都逃不掉！」

「你……你們所有人都等著吧！縣老爺一會讓你們好看的！」

話音未落完，一疊拓碑紙迎面摔到了那差吏的臉上。

眾人詫然向來者。

沈弈來得遲，那差吏憤憤甩下紙張，咬牙切齒看他：「你，你……」

沈弈卻是見的冷沉臉，從袖間抖出一枚令牌：「京城戶部辦差。」

令牌上的赤金紋路在晌午正里灼人眼目，那群呼著「山高皇帝遠」的差吏們啞住。

年輕的戶部侍郎聲音穩沉：「蒙西縣令田疇造偽，詐欺田賦，行罪一等。」

他垂眸著那差吏。

「讓你們縣老爺等著吧，我們會讓他好看的。」

*

清理完渣滓，沈弈在村口支了張桌子，喚村里人逐一過來登記近些年繳納的田賦銀錢，還有差吏們行惡所造的損失。

黎梨幫著忙活許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蕭玳來替值。

累得夠嗆，腳步虛浮地走回常家，索靠在院子裡頭的矮凳上閉一會兒眼。

怪不得昨日四人順著田疇圖紙走，會走到山野裡面去，原來蒙西的田疇圖是縣令造了偽的。

他將無法耕種的深山老林冒作田疇，誇大了蒙西實際的田疇數目，令百姓們分攤了數倍的田賦，到底意何為？

可就算不知道他的意圖，是瞧著桐洲百姓水深火熱的日子，也覺得此人該死。

如今蒙西是蕭煜玨那混帳

依譁

的封邑，他對自己封地里縣令的所作所為，到底知不知？若他知……

黎梨正胡想著，鼻尖忽然聞到了一陣悉的花香氣，還未睜眼，就被來人打橫抱了起來。

對方順手掂了掂，又輕嘆了聲：「沒心沒肺就是好，在哪都能睡著。」

黎梨：……趁我睡覺就罵我？

暗暗磨牙，有心要聽聽這人還會說出什麼話來，故意裝著睡，可往後一路都只聽得到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還有他膛里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不自覺放輕了呼吸，由他抱著自己回到落腳的房間，而後發現他的步伐停在榻邊許久。

怎麼還不放下來？

黎梨轉念就想起了由頭，下午出門之前，在房間裡翻看沈弈拓下的界碑碑文，還未來得及收拾，榻上一堆七八糟的紙張。

聽見雲諫又嘆了聲：「沒心沒肺還不整理。」

黎梨：……

雲諫只得抱著坐到榻邊，空出一手去給收拾滿床鋪的狼藉。

黎梨坐在他的上，因他微側著，便順著勢靠在他前，方才想要聽他講話的心思也微妙地變了變，多有些侷促了起來。

莫名懊惱，後悔了裝睡。

黎梨無聲祈禱著他快些收拾完，好早些將放下，省得這般不自在，然而前人的作卻越來越慢，最後甚至停了下來。

黎梨到他的視線重新落到自己臉上，心裡嘟囔了聲，他還好意思說，他這樣怠工，分明也不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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