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村長倒是神好，安他道：「別愁！京城裡的大人們都來了，定會為我們做主的，我們苦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是啊，總算有些盼頭了。」

「只不過……」那莊稼漢子又有些猶豫地回視四人，「聽聞那縣老爺世代都在蒙西，底頗深，到底是條地頭蛇，實在是怕……」

蕭玳著，不太在意地應道：「怕什麼，我們人證證齊全，了縣城，自然能有理有據地將他拿下。」

「沒錯，」沈弈也說，「各位放心，這些年來你們的委屈，多繳的田賦，我們都會幫著討回來，定要還你們一個公道！」

鄉下人淳樸，得了這幾句承諾，心中安定大半，路上的閒談聲馬上就鬆快了起來。

黎梨聽著晚風傳來的閒散笑語，不多時就在牛車的晃悠中生出了睡意，裹著長衫，分外練地往雲諫肩上一靠，招呼都不打一聲，很快就睡得香甜。

雲諫環顧了下簡陋的牛車，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真沒心沒肺的沒有煩惱，在哪兒都好睡。」

他沒去管略蓬的髮隨風撓蹭他的脖頸，也就著的倚靠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今夜看見的、聽見的都難同尋常，心神太過盪，雲諫即使照常吃了雲承給的丹藥，也依然覺得自己神思有些虛浮。

不知牛車碾到了什麼，板車猛一下頂震，雲諫頭腦疼得發熱，好像這一下震盪，天旋地轉，把他的魂魄都甩了出去。

他良久才緩過神來。

耳邊突如其來傳來沖刷激鳴的水聲，不合時宜的潤空氣籠罩上皮，又激涼。

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披著禪，正端坐在凌空懸瀉的山間瀑布下。

下的山溪宛若巨大的轉經，金燦燦的梵文在靈長的溪水下浮起，溪澗之中遍布佛。

而他的前，懸空浮著一把降魔金剛杵，法威嚴，莊重神聖。

雲諫似有所，稍稍捻指，便有古樸的佛珠在虎口轉過，像一道佛語打心頭，溪水裡的梵文經文更加芒璀璨。

如此神聖，一道過分俏的銀鈴笑聲卻在溪岸邊響起。

像有意戲弄他一般，時左時右，時近時遠。

雲諫捻著佛珠，靜坐不，倏爾輕靈的水聲踏近，馨甜的花香驟然撲鼻，他的手腕本能翻轉，面前高懸的降魔金剛杵便從空中落下，震起一溪的水花。

晶瑩水珠飛濺開，又靜落下來，一隻狐貍出現在了降魔金剛杵面前。

這狐貍生得，通雪白絨，踱著嫵的步子，繞那金剛法轉了一圈，似好奇地揚起絨尾，輕輕往上一，又被燙到了似的微了下。

它朝他轉回臉，桃花目半挑著他，矜又倨傲，仿佛他才是妖。

雲諫莫名心間了一下，看著狐貍探來子，一隻絨爪子抬起，落到他上的瞬間，又變了子的縴手，白皙細，蔻丹淺淺。

雲諫不自覺往上看，雪臂赤.，海藻般漉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又垂落前，一張桃夭柳的小臉仰起看他，桃花眼正瀲灩生波。

他怔怔然，喃喃喚：「黎……」

狐貍卻朝他笑了下，著的尾，輕巧纏繞上了實的降魔金剛杵，雪絨被它熱得泛起紅，而後熱意又染了一，好似催得花香更濃。

似水地傾了過來，上的溪水毫無間隙地將他打，伏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禪師。」

「你這法，好生厲害。」

雲諫手中一，掌間佛珠驟然斷裂，散了一溪。

「噼啪」珠子撞擊聲起。

聲聲耳，雲諫猛然晃眼，卻發現那山間瀑布不見了蹤跡，目是齊整乾淨的

依譁

書房，花窗邊緣，珠簾正隨風晃。

他著淺白的書生長衫，坐在一張筆墨等待的書桌面前。

雲諫恍恍惚惚地提起筆，正落紙，窗邊珠簾又是晃響。

悅耳的鈴鐺聲步步靠近，披絳紅衫的千百地近前，他只覺得懷裡驀地一下沉暖，便側坐到了他的上，與他一起在小小的方椅間，親昵無間。

外衫披得隨意，子靠來，便他看見其下毫無遮掩的的大片春，在絳紅料下更顯瑩白。

雲諫下意識想要擱筆，一截手臂卻從絳紅衫下出，握住了他手中的狼毫。

纖細的手指微微圈著，手腕輕輕揚起，近乎艷。

雲諫間得乾，前人的桃花眼裡卻含有秋水，勾著他的脖頸抱來，甜若浸的話音咬上他的耳尖。

「人。」

「你做文章，怎麼做得這樣好……」

雲諫氣湧起的那一剎那，只覺下又是劇烈一震，懷裡的沉暖驟然散去，涼爽秋意從空撲來。

他驀然睜開眼，肩上恰好滾下一人，被他一把接住。

「黎梨！」他不覺喊出了聲。

黎梨冷不丁被耳邊的大聲嚇醒，使勁撐起雙眼：「怎，怎麼了？」

攏著外衫坐起來，嗓音里還帶著初醒的含糊：「到縣城了？」

閉眼前的清冷月已經退去，東方天際淺淺半暖黃，呼吸間還能聞到清新的晨氣息。

鄰車的幾人也被驚醒了，紛紛直起了，有人反應快些，指著面前的縣城銅樓道：「我們到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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