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聽見了「嘭」地一聲巨響。

突如其來的烈火，勢不可擋地在腹中炸燃開來，他被猛火衝擊得踉蹌一步，狼狽撐住了門扉。

灼燒迅速控制了骨骼筋脈，蟻噬刀剜的痛，火辣辣地生疼。

雲諫攥門框抬起了頭。

藥復發了。

*

黎梨是被痛醒的。

頭腦還在一陣陣發暈時，深骨髓的痛就像刺刀劃拉，一刀刀地，生生將刺醒過來。

悉的灼燒，痛得想要低，然而才吸一口氣，就下意識地咬住，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

……鼻間全是艷俗的薰香味，除了自己上的花香，再也沒有聞到其它能令安心的氣息。

約莫隔著一道門的距離，傳來些人聲的談。

「捂過迷藥了，估著還得暈一會兒呢……不過二爺，那可是天家的郡主啊，你真的敢……」

「有什麼不敢的？」另一道男子嗓音嗤笑了下。

「大哥捉了，難道還想過放走嗎？橫豎早晚都是死，那張臉，不玩玩多可惜啊……」

黎梨一陣噁心，聽出那是屈家那浮錦紈絝的聲音。

艱難地撐起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雕花木床上。

目是四面金碧相輝的紅漆牆，才九月金秋，屋裡已經鋪滿了厚實絨的皮地毯，還錯落立著幾個四方沉重的青銅架，干桂香枝在火盆里噼啪燒著。

勉強支起子，幾個作就疼得大口氣，只得使勁掐住掌心喚回些神思。

門外的談到了尾聲，有人掀開簾子進了門。

「喲，郡主大人，竟然醒了？」頗輕浮的語調。

黎梨不願出不妥，竭力聚起眼裡的神：「沈弈呢？」

「沈弈？」

屈

弋

正奇似乎想了想，很快明白，著滿膘踱步過來：「你說你那位小郎啊？」

他饒有趣味地笑道：「郡主大人好有義，只可惜，你的郎沒你這麼好命。」

「他敢派人來我們屈家帳本，就該知道後果有多麼嚴重，若他再不把帳本出來，只怕活不過兩日了。」

黎梨這才知道，那小太監懷裡護著的冊子，是屈家的帳本，想必事關重大，有些慶幸自己當時沒有氣昏了頭就走人，而是將他埋進了草堆里藏起。

不過……

黎梨平眼看著他：「你們為難沈弈也沒用，派人去帳本的，不是他。」

屈正奇皺眉：「那是誰？」

黎梨笑了聲：「是我真正的郎。」

屈正奇顯然看出沒有要配合的意思，眉頭皺得更深，但很快又鬆開。

他趾高氣揚地走到床前圓桌旁，笑得戲謔：「郡主大人，這裡是蒙西的屈家，我若是你，就該看清些自己的境。」

「我大哥只要揮揮手，就能讓人掐斷你這截細細的脖子。」

他撣著自己上的浮錦面料，得意道：「眼下就只有我能救你了。」

「你若識相，就該好好哄哄我，說不定我保住了你的小命，還能讓你過得比當郡主的時候更舒坦……」

黎梨使勁掐自己的掌心，冷冷笑了下：「你事事不行，做夢倒是厲害的。」

屈正奇毫不在意，抬手就解開了自己的腰帶，甩去一旁，敞著外走近，裡還不乾不淨地邪笑著。

「大哥早說了你這丫頭伶牙俐齒，就是不知道，其他工夫可還了得？」

黎梨說不清是噁心還是藥效，只覺間一陣陣腥甜，腹腔的烈火似乎快要把燒穿過去，痛得俯跌回床邊了口氣。

太痛了。

指甲已經掐得掌心的凹痕深陷，但這樣的刺痛對比上的火焚，簡直輕微得可以忽視。

難得直不起來，上的花香完全不控制地在暴漲。

屈正奇也聞到了，吸了吸鼻子：「什麼味道？」

他馬上順著香味發現了床邊的異常，邊的笑容咧得更開：「郡主大人這是怎麼了？不舒服？我來幫你檢查一下吧……」

黎梨彎著腰，低聲說了句什麼。

「什麼？」屈正奇笑嘻嘻地湊上前。

黎梨再次低聲說了句。

屈正奇聽不清，頗有興致地彎下腰湊到跟前去聽：「你說什麼……」

話音未落，黎梨猛然提氣起，徒手就抓住床邊的銅質火盆，「呲啦」一聲被燙得滿手灼傷，卻咬牙握得更，回用力，給屈正奇劈頭蓋腦地砸了下去。

「啊——」慘聲驟起。

屈正奇頓時滿面燙紅，捂著臉連連向後跌。

點燃的干桂香枝結結實實從他頭上、臉上滾了一遭，又「噼啪啦」地砸到他的上，掉到地面，明亮的火星轉眼就燒著了他那晶盈盈的浮錦。

掌心的新鮮痛短暫地下了酒藥，黎梨踉蹌起，撲到了房門後頭。

「二爺？」

很快就有僕從們發現屋裡的靜不對，爭先恐後地推門進來，看清房裡著火打滾的人是誰後，頓時嚇得半死：「二爺！我們來了——」

眾人取棉被、取水就要撲火，黎梨一鼓作氣，又握住旁邊的另一個火盆，忍著自己皮被燒灼的聲音，直接掀到了門口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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