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會的。

黎梨悲哀地想著造化弄人，終是閉上眼，狠狠地將銀簪往自己脖子上扎去。

「黎梨！」

四周吵嚷的尖聲中，有道年的聲音急切破空傳來：「黎梨，不要！」

黎梨手上作猛然頓住，茫然睜眼看去。

上下山的道路不知何時被人殺出條豁口，黑甲士兵戰馬踏過，為首的年袍飛揚，翻下馬奔來，一劍劈開了他們二人間的阻礙。

雲諫腳步剎在幾步開外，心驚膽戰地向崖邊，著那道擺撲簌飛舞的影。

山崖沉雲得極低，黎梨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那樣的神。

驚慌又惶恐，卻小心地放輕作，也不敢大聲說話，好像呼吸幅度再大一些，都能把他嚇得面煞白。

雲諫握住自己的劍刃，借著劃破掌心的刺痛定住自己的心神，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冷靜可靠些。

「黎梨，別怕，放下簪子，你相信我，我能把你好好帶回去……」

他撐劍站穩，朝出手，裝不下去的聲音終究有些發：「聽話，別站那裡，到我這來……」

懸崖邊的黎梨怔怔看著他，終於確認他不是自己的幻覺。

一直握著的簪子鬆了。

丟下就義的簪子、赴死的懸崖，背向狂嘯冰冷的山風，用盡全力氣撲他的懷裡，甚至撲得他後退兩步才站穩。

有雙手立即摟了的腰，過的後腦，聽見雲諫低聲安著。

黎梨方才孤逃，臨崖對峙，眼眶都沒有紅一下。

但此刻依傍著他的溫暖，埋頭嗚一聲就哭了：「對不起……」

第37章 山

「沒事了, 別害怕……」

雲諫穩穩抱著，他渾都是氣，甚至遮掩了不暴漲的花香，顯然來這之前另有波折。

想起自己那句態度尖銳的傳信, 知曉那對他多麼刻薄殘忍, 黎梨滿腔都是愧疚。

側短兵相接, 冷刃相對「錚」聲嗡鳴, 慘與痛呼響, 顯然二人沒有太多時間敘話。

「死吧——」

破空的風聲自耳邊傳來, 雲諫帶著往旁一個側旋, 避開砍下的大刀, 抬就將一名屈家府兵踹下了懸崖。

利刃肩而過的駭令人骨悚然。

黎梨被燒灼得骨發，幾乎支撐不住自己，險些就要跪地, 雲諫卻抬起的下，迅速往裡塞了一。

清涼的草藥香氣在口中化開，不多時就住了大半的藥效。

「跟我, 往我後躲知道嗎？」

懸崖上腥風呼號，雲諫的氣息得前所未有, 嗓音更是沙啞，狀態差得難以掩飾。

黎梨甚至不用問, 都能猜出那藥只有一顆。

忍著鼻尖的酸楚，用力點了點頭。

屈家這群府兵是出乎意料的難纏, 長刀、甲裝備樣樣俱全, 又不要命地往前送, 頗有些悍匪的氣勢。

雲諫劍銳利，梟刎敵首利落, 不多時就濺了半敵人的，但他的弱點也十分明顯——

後的黎梨。

很快就有府兵發現了這點，數人揮舞著大刀從側鋒襲來，黎梨憑著那顆草藥丹丸，好險反應夠快，配合雲諫躲開兩人，然而第三把刀避無可避地劈向的脖頸。

「看你還能往哪躲！」

冰冷的刀刃越近，黎梨甚至有一瞬都忘了呼吸，然而下一刻，長刀著的頸側停住，那府兵接連幾下想要揮刀，卻分毫彈不得。

雲諫用力攥著長刀刃口，手背的青筋猙獰突起，容不得它再近半分。

刀刃鋒利，對峙間完全割裂他掌間的皮，抵手骨，可怖的磨骨聲傳來，滾燙的隨著洶湧而出。

黎梨心臟猛地一收：「雲諫……」

他迅疾橫劍將那府兵了結，餘瞥著有異，顧不得包紮止便拉著黎梨上馬，策馬越出人群，拉起馬首將一隊趁逃竄的人踏落在地。

漆雪芒的長劍狠狠貫穿屈壽的肩胛骨，將他牢牢釘落地面。

屈壽痛得慘，裡卻仍罵著：「你們好大的狗膽，我可是皇后族親——」

雲諫拉起韁繩，縱馬在他頭顱邊踏了一個來回，浮塵揚起，下方的聲響瞬間轉為驚恐尖。

「別別別，我認輸！我願隨你們回去認罪！」

他忙不迭地抬頭朝府兵們吶喊：「住手，都住手啊！」

後丟盔棄甲聲紛起，眼見敵勢已去，有黑甲城防士兵過來領命：「雲大人，接下來如何理？」

黎梨原以為雲諫多要分隊安排一番，誰知只見他彎腰收回了自己的長劍，吩咐道：「等戶部的人過來，聽他們的安排。」

黎梨有些意外，屈家是他先開始查的，費了那麼多工夫，怎麼最後到了尾就不管了呢？

雲諫似乎猜到了的疑，低頭抵上的肩膀，有氣無力地笑了聲：「也想在你面前多耍一會兒威風的，但我實在難支撐了。」

黎梨恍惚側過頭，這才發現他額間溫度燙得嚇人。

那藥已經拖了太久了。

「覺如何？」

心中急切，想回頭看看他的況，但邊有道微的力道同樣令難以忽視。

低頭一看，才驚覺他手上的刀傷鮮淋漓，幾乎染了半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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