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團子般的小孩兒站在前，兩隻小手乖巧地搭在的膝頭。

    他仰起的小臉兒上，滿是關切。

    “娘親！你怎麽咳嗽啦，是不是生病了？”

    小孩子的長迅速，半個月過去，他說話比之前更流利了。

    沈玉梔咳嗽著，講不出話來。

    迎春跟安兒一道來的，到後幫拍背順著氣：“夫人，奴婢去請大夫來吧！”

    沈玉梔擺擺手，阻止了。

    過了好一會兒，的咳嗽才止住了些，接過迎春遞來的水，喝了一小口。

    安兒爬到上坐好，也來幫拍背。

    但他的手太短了，隻能拍到沈玉梔的肩膀。

    “娘親好點兒了嗎？”他可憐地問。

    沈玉梔點了點頭，沙啞地說：“好多了，謝謝寶寶。”

    安兒紅著眼睛抱住：“娘親別生病。”

    “好，”淺笑，“娘會好好養子的，你怎麽來了？”

    “安兒想娘親了，想娘親陪我玩兒。”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差點把沈玉梔的眼淚出來。

    蔣煜的話讓心激，直至現在都沒有平靜下來。

    怎麽也沒想到，救的另有其人，安兒也不是蔣煜的骨。

    剛剛安兒跑過來，有那麽一瞬間，想過逃避。

    因為他的存在，清楚地提醒著曾經被人……

    恥的緒席卷了，讓犯惡心。

    可是現在把小小的、乎乎的孩子抱在懷中，生出了無限的勇氣。

    沒怎麽費力，就下定了決心。

    不管安兒的生父是誰，他都是自己的親生的孩子，是無辜的。

    辛苦地孕育了他，耐心地照料、養育著他，更加深著他。

    而他也喜、依賴著自己。

    他們母子，早已不可分割。

    換個角度想，和離的話，可以直接把安兒帶走，不用忍分離的苦楚。

    不也是一樁好事？

    沈玉梔擁著安兒的胳膊了，說：“安兒，娘親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呀？”

    “如果娘親和你……父親分開了，你願意和娘親一起離開這裏嗎？”

    沈玉梔本以為他會問，為什麽要分開，一家人不能一直在一起嗎？

    誰知他說：“不管娘親去哪兒，安兒都和娘親一起！”

    “……”

    也是，他對蔣煜沒有，又怎會在乎分別？

    沈玉梔如今冷靜了不，回憶著蔣煜說的話。

    他威脅自己，若是和離，他就不會再幫保守。

    屆時他們在京中的日子會非常難過。

    最快也要幾個月，才能攢夠去外地的盤纏、辦好引路。

    也就是說，至要過半年的苦日子。

    安兒還這麽小，真的於心不忍，愧疚難當，眼圈兒一下子紅了。

    “娘親，你怎麽哭啦？是不是爹爹欺負你了？”

    沈玉梔眨了眨眼，試圖讓淚意消散。

    故作輕鬆地笑了下：“沒有，你娘親厲害著呢，誰能欺負得了我，娘親隻是眼睛進沙子了。”

    安兒到底年紀小，沈玉梔一說，他便信了，還噘著小來給吹吹。

    沈玉梔忍俊不，“安兒真乖。所以你真的願意同娘親走？離開了家，咱們就沒有這麽大的房子住，也不能給你買很多裳和玩了。”

    安兒雖然不懂大人之間的事，但他對緒的知很敏銳。

    沈玉梔影響，他不安起來，靠在了的懷中。

    “沒有離開家呀。”安兒認真地說。

    沈玉梔：“嗯？”

    他仰起小腦袋：“娘親是家！”

    對於他來說，他本不在乎住的房子有多大，床有多，飯菜有多麽好吃。

    他最在意的，是時時刻刻和娘親在一起。

    隻要娘親在，有一片遮風擋雨的瓦片，有一塊蔽的裳，家就是完整的。

    不過他太小了，無法用自己的語言把想法表述的完整清楚。

    “娘親是家”，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沈玉梔卻聽懂了。

    正是因為聽懂，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掉了下來。

    擁了安兒，著他的溫和心跳，小小一團，充盈了的心房，讓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勇氣。

    哪怕前路一片荊棘坎坷，也一點都害怕了。

    反正和安兒還在，再難的坎兒，也要給它趟平了！

    “好，好！”哽咽到隻能說出這個字來。

    安兒在懷中睡後，被其他丫鬟抱了出去。

    迎春終於問出口：“夫人，您決意和離了？”

    沈玉梔點頭：“嗯。一會兒你便去清點、整理東西吧，最後這件事做完，我把你的賣契給你，往後你了奴籍，好好過日子。”

    迎春一愣，“噗通”一聲跪在了麵前，哭著說：“夫人，您不要奴婢了嗎？”

    “不是不要你……”沈玉梔搖搖頭，手扶起來，“我能帶走的財不多，接下來在京中生活怕是困難，雇不起你，也不想你和我一塊吃苦了。”

    “奴婢可以不要工錢，更不怕吃苦！奴婢和您自小一塊長大，整個沈家就剩下咱們兩個人了，奴婢不要離開您！”

    迎春的親人也早就尋不到了，們兩個說是主仆，勝似家人。

    沈玉梔自難保，就想把迎春摘出去。

    見沈玉梔不答，迎春又要跪地央求。

    “夫人，求您了，奴婢真的無可去，您別丟下我。還有小爺，奴婢聽您的意思，要帶著他一塊出府？您一個人，怎麽照顧那麽小的孩子呀！”

    沈玉梔終是心了，如實告知了和蔣煜的談話。

    迎春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我的天……”

    “和離後的日子會非常難過，我才想放你離開。”

    “那奴婢更不能走了！奴婢多會點拳腳功夫，還能保護保護您和小爺呢！”

    迎春心意堅決，沈玉梔無法搖，地握住了的手。

    “好，你和我們一道。不過我還是要把你的奴籍去了，出府以後，咱們的稱呼也要改改。你大了我兩歲，往後我就你姐姐吧，你同我一樣姓沈，名迎春。”

    迎春眼睛鋥亮，笑著連連點頭：“好！您去休息，我現在開始收拾東西！”

    聽著迎春叮叮當當整理行裝，沈玉梔坐在床邊，看向窗外。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來。

    早春時節，淅淅瀝瀝，料峭寒涼。

    沈玉梔睡不著，就這麽和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還未亮，平靜地同迎春說：

    “抱上安兒，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