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安實在不是一個會撒謊的小孩,從他倉皇失措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到,李梓歌不是出去度假。
“沒關係,我去跟你爸聊也是一樣,他在嗎?”周穗轉而問。
“當然在的,周老師。”
詹佑安低下去的頭顱又高高昂起來,像匯報作業似的認真說:
“我爸本來要來門口迎接你的,可是他剛做了膝蓋手,一直恢複不好,所以便安排我來跟您說,請不要介意他的失禮。”
周穗笑笑:
“怎麽會?就是一個平常的學校活,談不上失禮,不必這麽張。”
保姆在前麵引路,領著他們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
詹佑安對於老師的到訪非常興,主給介紹每個房間的功用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這才半年的時間,這個小孩已經從原來的悶聲不語變得開朗許多,盡管還會有霸淩同學的言語出現,但是行為上已經約束了很多。
幾人沿著用漢白玉鋪的部裝飾樓梯,一步步走向書房。
“周老師,這個就是我爸的書房。如果你還想繼續逛逛,我可以帶你去3樓看一下我培育的花房。”
詹佑安非常樂意跟自己的班主任分生活中的點滴,哪怕一個玻璃花房。
“下次有機會再帶我去吧,今天是帶著工作來的。”
周穗從包裏掏出那個家訪信息表遞給詹佑安看。
“那好吧,周老師你先和我爸聊。我待會兒帶你去看我的花房。”
詹佑安敲敲門:“爸爸,周老師來了。”
“穗穗,是你嗎?”
“是我,詹先生。”
周穗呼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維持淡定,當著學生的麵不要毀壞自己的教師形象。
詹永明比上次見麵時麵圓潤了不,但似乎皮是腫著的,將眼角的皺紋都衝開了。
“我們又見麵了。安安講你要來家訪,我還以為他在故意說謊,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詹永明合上手邊的書籍,微微向前傾,用茶水將周穗麵前的那個茶杯清洗一遍,給斟一杯清茶。
“茶我就不喝了。李梓歌在哪裏?近幾天聯係好像聯係不上。”
周穗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就去問詹永明。
詹永明顯然對周穗的問題並不到意外,微微一笑,將自己麵前的茶杯斟好,攥著茶杯說:
“老家有點事,回去看他父母了,過兩天回來。”
這話聽上去合合理,如果周穗不了解李梓歌的家境,還真會被他唬住。
但李梓歌的家境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
高中那時兩人是前後桌,當時約約也聽說過的家境。
父母離異後,母親鬱鬱寡歡早就去世,父親後來重組家庭,都是哥哥在照顧的高中生活,高中過後,和哥哥也失去了聯係。
“最近去看你姑姑了嗎?我聽說前段時間又生病了,肺炎,持續低燒一個多月,也不知道現在好一些沒有。”
詹永明說。
“謝謝你對我姑姑的關心,隻不過現在在你和你新歡的房子裏,你這樣去緬懷前任,多有點不尊重現任吧?”
詹永明笑著站起來,用手摁著書桌的臺麵緩緩向前移幾步,拿起放在桌麵上的水晶擺臺細細挲著。
上麵是他和姑姑的合照。
他小心翼翼的拭著,又放回原位擺到一個麵朝的位置,頗為憐惜的說:
“你姑姑不是我的前任,是我的唯一,迄今為止我們也沒有離婚,還是我的妻子。穗穗,你可以不原諒我對你做的事,因為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但你不能否認,我們是真正的家人。”
周穗笑笑,比起以前會暴跳如雷,現在更能從容應對這個人的無恥。
“有緣連接的未必是家人,有法律文件認同的也未必是家人,真正家人之間沒有算計,沒有謀,也沒有用別人的犧牲來全自己的野心。從這個維度上來看,我們不是家人。”
周穗扣一扣自己的心,抬眼著詹永明說:
“因為這個東西是高配,你沒有。”
詹永明被周穗的沉著冷靜給驚詫到,確實不像十年前那麽弱純良,脊梁裏似乎長出了一野的東西。
這種覺很悉,跟那個窮追不舍,非要置他於死地的警察一樣。
“這麽說,你和那個警察的兒子是一家人了,你們心意相通。”
詹永明似笑非笑的說,好像是在調侃他們。
“我如果和一個警察的兒子心意相通,你會不會很沒有安全?”周穗適時反問,
詹永明沒預料到居然這麽坦率承認,顯示愣了一下,接著說:
“我是你的姑父,我希你幸福。我不管他是什麽份,警察也好,醫生也罷,他隻要對你好就可以。”
“他確實對我好,不過我看中的也不是這點。這個人呢,有點奉獻型人格,別人對我好,我就想對別人更好。如果你記不錯的話,我也曾經對你好,可是你辜負了我。”
周穗抱著胳膊,似笑非笑的看著。
“穗穗,當年的事我也有無奈。你也知道的,我當年在集團裏本沒有話語權,所有的決策都是你姑姑在做,我隻是在執行而已。如果我有得選,我不會選擇犧牲你。”詹永明說。
“照你的意思,當時送我去見私人銀行的高管,也是我姑姑授意的?”
“如果不是許可,我怎麽會拿到鑰?”詹永明說:“穗穗,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被放棄了。”
如果是很多年前,還沒有掙紮著會人生的苦,這些話會真的傷到。
可現在不同了,會仔細甄別。
這個人慣會用這種招數,先把人孤立,孤立到邊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時,再站出來說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你好的人。
當年是姑姑,現在還想用同樣的方法來縱。
他慣常蠱人心,但是低估了親的力量。
周穗不相信姑姑會為了公司和一己私利來犧牲的前途,周家雖然經曆過一些低穀,但為人都是坦磊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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