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天已晚，桌上有家室的人紛紛開始低頭看手機。

有的趁別人不注意，來一張自拍，有的都喝瓢了，還不忘給媳婦打電話，拉著同事“現場直播”做證明，還有的，打著視頻電話還得起步走兩圈，證明周圍不是p的……    查崗的方式五花八門，程鳶瞠目結舌。

這是婚姻，還是中年夫妻的悲哀？    這場面，分分鐘勸退年輕人想結婚的沖。

“走吧，姚主任，今天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續。”

孫主任起。

姚復升跟著起來，面很不好看地說:“走吧。

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要紛紛，但醉的醉，醒的醒，醉的不省人事，醒的也反應遲鈍。

“我送兩位主任，大家坐著吧，醒醒酒。”

陸霆川突然出聲。

姚復升掃他一眼，臉依舊黑著，卻一言不發。

按理說，領導要走，下屬們都得前呼后擁，起立相送。

陸霆川一句話，卻讓心協這群會員們安安心心坐回去。

足見今晚，孫主任給的支持力度之大。

連心協的員都不敢妄。

本來在心協，孫主任就略勝姚復升一頭，到時候陸霆川再加，更讓孫主任如虎添翼。

此刻該聽誰的，一目了然。

程鳶習慣跟著陸霆川一起起，轉收拾東西。

陸霆川卻說:“你坐會兒，我去去就來。”

程鳶一臉疑，但還是抱著包乖乖坐回椅子上。

餐廳外。

孫主任的司機開著車，在門口的等候。

三人出來，陸霆川虛扶著孫主任，司機看到，立即上前，將孫主任攙扶著帶走。

門口只剩下陸霆川和姚復升。

“姚主任的司機不敬業啊，這麼晚還沒來。”

陸霆川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姚復升憤憤地瞪他一眼，“你別得意！別以為有孫主任撐腰，你腰桿就能了，就算進的了心協，在東大一院，你也只是一個醫生，只能給患者看看病，給醫院當一個賺錢機而已。

至于前途，你永遠別想有。”

陸霆川收起玩世不恭的敷衍笑容，瞬間肅殺。

他冷然嘲笑，“你和姚院長也是從機做起，才翻人。

你們做了幾十年，我才做了八年，才八年就讓你們有危機了麼？”    “我們不會有危機，我們只會讓敵人的兒子，著遙不可及的高位垂涎，卻永無翻之日。”

姚復升說。

“好啊，那就看看，是你在位子上待的久，還是我升得快。”

陸霆川眉眼帶著狠勁兒。

“走著瞧。”

姚復升低頭整理一下自己衫，“但愿你別像你父親當你一樣，好不容易爬到院長的位置，卻摔得很慘。”

陸霆川雙拳握，眉頭鎖，終是一言沒發。

等姚復升走后，陸霆川還站在原地。

“領導？”    程鳶著他僵的背影，試探地喚醒。

陸霆川回，早已換上溫。

“怎麼出來了？”    程鳶舉著手機，“給你發信息，你沒回。”

陸霆川注意到手機，從程鳶手里摘過，打開錄音，刪除。

“哎？你這是做什麼？”    程鳶準備去搶，陸霆川已經刪了。

他重新將手機還給程鳶，“你錄這些沒用。”

程鳶又急又氣，“怎麼沒用？那個孫教授明顯是看上你的房子了，暗示你賄賂他呢。”

陸霆川好整以暇，問:“他有明確說，讓我用房子換心協會員嗎？”    程鳶咋舌，“可他就是這個意思啊，不然好端端的，干嘛提你六套房的事？”    “如果他說他只是關心房價，關心二環以里的房子市值呢？”陸霆川反問。

程鳶無話反駁。

陸霆川:“他們在這個圈子里這麼長時間還沒翻車，你這點小手段，他們早司空見慣，提前防著呢。”

程鳶也反應過來，卻冷冷地說:“說話還真是一門藝。”

從頭到尾沒提一句想要房子，卻將自己的心思暴無，讓你能懂的同時，還最大可能保全自己，這個孫主任，著實高。

程鳶有點泄氣，又有點懊悔，自責得看著陸霆川，“現在怎麼辦？你真要給他房子嗎？”    “怎麼可能？”陸霆川笑著解釋說:“他們說六套房，實際只有五套在我名下，其中有四套是我父母退休前分的，我實際擁有的房子只有我目前住的那套。”

程鳶突然略微嫌棄地看著陸霆川，“父母的房子都在你名下，你是準備啃老麼？”    陸霆川無奈:“他們登記的時候，就登在我名下了。”

程鳶:“登記了也是可以改的。”

陸霆川:“暫時不能改，我還有用。”

程鳶:“什麼用？”    陸霆川挑眉，“什麼用你不是今天都見了麼？”    程鳶一時沒反應過來，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領導，您擱這兒釣魚呢？！”    陸霆川但笑不語。

程鳶興地分析:“只要有人知道你有房子，有想法的人自然會靠過來。

不過……孫主任資歷老，各種榮譽傍，比你的收還高，怎麼還會盯著你的房子呢？”    陸霆川卻冷笑說:“永遠不要低估人對金錢的_。”

程鳶腦海里又縈繞起另一個問題，“不給房子，他不幫你會，怎麼辦？”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陸霆川牽起程鳶的手，“今天還沒結束，繼續？”    程鳶從陸霆川手里回手，背在后，原本冰涼的手瞬間火熱異常。

臉也瞬間通紅，“你認真點，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陸霆川無奈，“時間還長，是人都會出馬腳，說不定哪天，他自己就翻船了也不一定。”

“真的？”程鳶不信玄學。

“真的。”

陸霆川說:“現在能把手給我了吧？”    估計他這麼說，應該有所準備。

程鳶半信半疑地看著陸霆川，緩緩將手搭在他攤開的手心里。

耳子卻早了。

兩人像來時一樣，手牽手漫步走回去。

漆黑的天空，繁星點點，柏油路兩旁的行道樹郁郁蔥蔥，隔很長一段距離才偶爾出現的路燈，泛著忽明忽暗的微弱芒，閃閃爍爍。

夜寂靜得可怕，程鳶有點后悔，出來時應該開車，這大晚上，又冷又安靜，嚇死個人。

想什麼來什麼。

路旁的灌木矮叢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靜很大，像有什麼大型在里面竄來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