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沒好氣地說:“看來你很能認清自己的地位嘛。”

陸霆川說:“那是。

你也不看看我們家的統。

我爸當院長這麼多年，一點花邊新聞都沒有，我媽一直是我們家的老大。

以后你也是我們這個小家的老大。”

“嘁，”程鳶嗤之以鼻，心里卻不自覺樂開了花。

陸霆川掰過程鳶的子，讓正面自己，說:“我說真的。

人和人不一樣，我從小接的教育不允許我做一個濫的人。

我爸媽他們……以前不懂，現在其實羨慕的。”

“從來都是奢侈品，他們能幾十年如一日，耳濡目染，你也不會太差。

領導，你說的對，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被利熏心，有些人卻選擇干凈純粹。

就看你對自己設置的準則在哪兒，有的人高有的人低。

你從小的家庭氛圍就很好，家教也好，不會是一個沒底線的人。

我一直都信你。”

程鳶抬手抱上陸霆川的腰，臉在他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只覺得心安。

陸霆川反手擁住程鳶，低頭將下頜蹭著程鳶的發頂，來自程鳶的堅定的信任。

“領導，有白教授在，以后你的路，會走的順利一點吧。”

“不好說啊，”陸霆川微微嘆口氣，“白老年紀大了，在東江待不長。”

“那還有秦書記呢，他不是也很看好你麼？”程鳶不解。

“他——他上面也沒人，也就兩三年吧，如果他再做不出什麼突破的績，大概率也升不上去。”

程鳶頭一次聽陸霆川分析這些事，不嘆，“這麼復雜啊。”

“嗯，”陸霆川說:“沒有誰會一直一帆風順，仕途更是如此。”

就算秦正華是衛生局書記又怎麼樣呢？    一樣需要上面有人，需要上面的提攜，否則……仕途就此到頭了。

“以后怎麼辦？是不是會更難？”    陸霆川抬手了程鳶腦后的發，“是。

不過，盡人事，聽天命吧。

要是我當不了領導，你也不是領導夫人，會不會難過？”

    “當然不會！”程鳶仰頭看他，“不管你以后會不會真的當領導，你都是我的‘領導’，我一個人的‘領導’。”

陸霆川喜歡的，他簡直死了程鳶這張，總是能到他心里的那個點上。

沒有男人不虛榮，不驕傲，程鳶稱呼他“領導”，半是撒，半是仰，將他心里虛榮的部分填的滿滿當當。

尤其是程鳶進退有度，人前喊他“陸老師”，既規矩又尊重，人后喊他“領導”，撒還帶著示弱，把分寸拿得死死的。

還有，要不開心，或者不滿意，會直呼他大名，和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形一種反差，又是另一番新奇。

像一個三棱鏡，每一面都能折不同的彩。

陸霆川越細想，越舍不得失去程鳶。

“白老已經職，你最近的各種檢查結果我都給他看了，他建議你盡快手，”陸霆川將程鳶剝離自己的懷抱，目如炬，他認真地問:“程鳶，我們試試好麼？手其實沒那麼可怕。”

程鳶也迥然地著陸霆川，“領導，你會陪著我，對吧？”    “當然，只要你手，我會全程陪同，”陸霆川鄭重地說，“其實……白老建議我給他做二助。”

程鳶怔怔地著陸霆川，“真的？”    “嗯，可我猶豫了……”陸霆川頭一次如此退，“我怕我手會抖。”

程鳶不假思索，“領導，只要你也上手，我就敢做這場手。

不為別的，我只信你。”

“程鳶……”陸霆川一時竟哽咽了，“這時候你不能這麼信我，因為……連我都沒辦法信我自己。

如果躺在手臺上的人和我毫無關聯，再難的手我都不怕，但你不一樣……我沒辦法保持冷靜，你懂麼？”    做手，醫生連保持冷靜都做不到，手怎麼做的下去？    而且，一般大夫都很忌諱給自己的親屬手。

“你可以信我會一直陪著你，會幫你找到最佳的手方案，也可以信白老，因為我也信他，但讓我上手……我真做不到。”

在程鳶上刀……想想都是噩夢。

“我信你，領導，我會勇敢地接手。”

為了陸霆川，也為了他們的以后。

***    時間很巧。

陸霆川心臟移植中心主任的任命通知下來那天，剛好是程鳶手那天。

張澤蘭和程鶯也從漫山縣趕來。

們同樣期待這天很久了。

姜律清和陸珺也和張澤蘭母倆一起，在手室外等候。

陸珺比張澤蘭還張，兩個人拉著手，一起坐在門外的長椅上。

手前，陸霆川拿著手的各種知同意書給張澤蘭介紹，并讓張澤蘭簽字。

張澤蘭卻說:“我信你，你一定能照顧好程鳶。

程鳶的病，你是專家，比我更了解是什麼況。

我信你，你放心大膽給治，這些簽字……你來。

你是程鳶的丈夫，又懂這些，你來簽最合適。”

陸霆川深，“謝謝媽，對我如此信任。”

手室門口，“手中”三個紅字亮起。

姜律清在門口來回踱步，“不行，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陸珺攔住他，“你現在又不是東大一院的大夫，你怎麼進去看？”    姜律清停下腳步，緩緩轉。

對上張澤蘭的目，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種愧疚。

張澤蘭卻說:“姜醫生，今天程鳶手，你能來，已經說明你很有誠意了。”

他是引咎辭職的院長，東大一院對他來說，是他的傷心地，加上當年的風言風語……姜律清頂著巨大的心理力，陪程鳶做這場手，已經是誠意滿滿。

張澤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姜律清一家人對程鳶怎樣，看在眼里。

這些年，過的罪，的確有一部分歸因于姜律清當年的急功近利。

但現在，只要程鳶的病能治好，無所謂。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兒才是最重要的。

姜律清眼眶有點酸，“我去給你們買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