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小姐，做個心理準備吧。胃癌晚期，目前不建議手，保守治療的話，也只有幾個月時間了。”

鐘意坐在出租車里，窗外是一排排掠過的風景。

擱在膝蓋上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工作電話源源不斷的打過來。

常年的高負荷運轉，讓養了電話一響就接聽的習慣。

可現在，木訥盯著窗外，醫生的話，在腦海里放電影一般重現了無數回。

更可悲的是，這短暫的二十六年人生，前面的二十年，循規蹈矩，學業為重。

可后來的六年，圍著一個男人，活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鐘家算是中產階級，父母是做生意的，哥哥接管了鐘氏企業，生意做得不大，但也實現了財富自由。

從十九歲開始，父親就張羅著給鐘意相親，讓早點結婚，生兒育，孝敬公婆。

為此，鐘意起反抗，和家人鬧得水火不容。

二十歲那年，為逃避相親，鐘意離家出走，雨夜邂逅了顧時宴。

這一眼，虛度了六年。

前三年，瘋魔一樣的追求他，不顧臉面、形象，為此，鐘家父母斷絕了跟的關系。

后三年，進了顧氏企業，做了顧時宴的私人書。

白天，盡心盡責工作，晚上，替他擋酒擋到胃出，深夜，跪在床前，由他一遍遍著白月的名字，滿足他的生理需求。

對顧時宴，幾乎是有求必應。

就算做不到的，不惜生命也要做到。

此刻，鐘意想到這些，心如針扎一般的疼痛。

的好年華，竟虛度在這麼一個渣男上。

臨到死了，竟是他的半分好都想不到。

手機還在震，鐘意垂首看一眼，無掛斷了。

無數個日日夜夜里，喝醉了，吐到胃痙攣、胃出，可曾得到過顧時宴的半分關懷？  現在就快死了，竟覺得曾經無比追求、費盡心力想要得到的東西，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是的，顧時宴對沒有一。

鐘意木然了好久，在決定怎麼度過最后的時間。

對，要離職，要讓顧時宴這一輩子都給懺悔。

手機屏幕震兩下，是顧時宴的消息。

【今晚十點，希瑞酒店，洗好等我！】  顧時宴一向如此，簡潔明了，索求直接。

微信消息上方，是一條熱的詞條。

【下月，顧韓兩家將迎來聯姻喜事。

】  可笑！  他在他們還沒分手的況下，竟要和別人結婚！  鐘意攥手機，落下淚，屏幕了一片。

即便做了三年的免費工人，即便顧時宴的白月早已經杳無音信，鐘意也上不得臺面。

顧時宴最終要娶的人，都不會是。

而鐘意，只是他用稱手了的，不想換而已。

可鐘意不甘心。

絕不能輕易死了。

就是死，也得讓顧時宴后悔一輩子。

鐘意忍著屈辱，回了個：【好。

】  倒是想看看，顧時宴會不會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  希瑞酒店。

鐘意沒像往常一樣洗好子，躺在被窩里等著被臨幸。

坐在床邊，枕頭蓋著自己的手，汗的手心里攥著一把剪刀。

十點，顧時宴到得很準時。

房間里沒開燈，鐘意看到門口模糊的影。

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顧時宴難得的由著鐘意的想法沒開燈就走了過來。

借著窗外的月，屋里勉強可辨一切。

雖看不清鐘意的五，顧時宴卻從的異常行為中讀到了的不悅緒。

要是平時，定然守在門口，他一進門，就如八爪魚一樣撲過來，黏著他，求著要幫他。

可今晚，沒有。

顧時宴站在鐘意面前，一句多余廢話沒有，剝了自己的服，只余一條平底。

他微微傾，湊近鐘意時，角微彎，噙了一似真非真的淺淡笑意：“看到新聞了？”  鐘意微，神漠然，眼里是一團看不清的虛浮影：“看到了，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顧時宴充耳未聞，只是拿起鐘意的手放到自己的炙熱，他仰起頭，發出一聲低，像是得到藉般，聲音低沉、喑啞下來：“做完了再說這個。”

他一向以自己的需求為大。

鐘意的服被褪了一半到腰間時，出剪刀，對著顧時宴的某就要剪下去。

常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顧時宴反應迅速，電火石間握住了鐘意的手。

沒有亮，但鐘意能覺到他的面灰暗。

僵持了幾秒鐘，顧時宴奪走手中的剪刀，手臉頰邊的碎發，溫得就連月也黯然下去。

“這是做什麼？”  鐘意的臉上沒有半點失敗后的惱怒，語氣相當的云淡風輕：“剪斷源，不就沒那麼多需求了？”  倒真的想過斷了他的第三條，以此藉自己六年的付出。

可這樣只會害了自己，要的，是顧時宴這一生都記住，有愧于。

而放棄他，只是開始。

顧時宴淺淡笑著，冰涼手指在鐘意的臉上流連，他細碎的呼吸噴在臉上，語氣半真半假的關切：“在因為我要和別人結婚的事而生氣？”  鐘意拉起裳，嫌棄的拎開顧時宴的手：“別想太多，你還沒那麼重要。”

六年的付出，顧時宴都看在眼里，怎麼會因為鐘意一時的冷漠而覺得不在意自己了。

他半響笑說：“你的家庭對我沒有助力，我不會娶你，我以為這是你早就知道的答案。”

鐘意很想哭，卻不是為顧時宴的無，而是自己將好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一個薄寡義的男人。

起要走，顧時宴卻從后摟住，膛著的薄背，在的耳畔輕輕舐道：“你不開心，我就不勉強你了，但你最好還是用給我解決一下！”  鐘意并不生氣，顧時宴本就是這樣的人，他只以自己為重。

今晚要來，本就是為了那個。

鐘意扭過頭看著顧時宴，眉梢噙了一不辨意味的笑意：“你就要結婚了，和我做這些，是想讓我落一個怎麼樣的名聲呢？”  顧時宴倒沒過多思考，輕鐘意的臉頰道：“可我們不是一直這樣嗎？我總不能結了婚，就不要你了吧？”  鐘意后退一步，笑容悲涼、苦：“你果然沒考慮過我的境。”

三年前，甘愿爬上他的床，是想著，有朝一日，他總會看到的好，跟、結婚。

可直到今天，查出癌癥，看到他即將迎娶別人的新聞。

才終于明白，花六年時間去的人，他——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