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著。

究竟他將睜開雙眼，一如往日，力挽狂瀾，抑或永久睡去，留下萬千唏噓，滿城。

而也在等著一個“宣判”。

當然，更希是他活著——迎來他們遲到的對談。

*

那蔣呢？

事實上，此刻的他，還完全會不到這番復雜的心境糾葛，也不知道這漫長的沉睡究竟意味著什麼。

于他而言，這段經歷，似乎更多只是一段冒險，催促他在黑暗里永無止境的向前跋涉，尋找著裝有某段回憶的潘多拉寶盒。

長廊沒有盡頭，任他漫游。

不知走了多久，才終于看到一約點，他竭盡全力、嘗試著走到那頭——眼皮卻如有千斤重，勉強掀開，亦只有一片花白，歸于雪白：終點的答案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一陣悉香氣，忽而鉆鼻尖，勾得人食指大。

“……”

可惜過程實在漫長。

他花了幾乎十來分鐘，才逐漸適應眼前白到過曝的天花板帶來的視覺刺激。

聽覺隨后逐漸回籠，約約，似乎能聽到從某傳來腳步聲，鍋碗瓢盆的撞聲——這聲音他已經很久沒聽過。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既不想回老宅，家里也沒有人為他做飯，大多數時候，他聽到的都只是昂貴的外送餐盒扔進垃圾桶里的一聲悶響罷了。

于是這聲音，或者說是自己當下格外僵艱難的境，終于讓他好奇起來，試圖努力側過子細看況。

無奈背上接二連三傳來的痛，卻讓他連側個頭也滿頭大汗，整個人仿佛在水里浸過，用盡全力，也只能稍稍偏移不到三十度——

但也夠了。

他先是看見一旁的茶幾上，疊的白紙黑字。上頭滿是紅紅綠綠的記號筆標記，花俏卻細致。

這些記號方式他再悉不過：從高中開始，阿沅就一直習慣這麼做筆記，永遠主次分明，力圖讓他這個“共者”過目不忘，幫他走捷徑。

像是和預想中不謀而合似的。

下一秒，他隨即看見廚房里忙碌的背影。

他的前——妻子，就像從前一樣，在電飯煲前停步許久，盛好粥碗，又小心翼翼地低頭吹涼，披肩長發乖順垂落，好似連剪影也溫。

當然了，偶爾小冒失的習慣也還是像以前，老是改不掉。

剛放下粥，端湯的時候，又被砂鍋邊角燙到。只聽得“嘶”一聲，幾乎蹦起來，連忙住耳垂解熱，好半會兒才緩過勁，將準備好的幾樣餐食一并放上托盤。

似乎還沒意識到，更大的驚惶還在后面，竟還耐心地刷鍋洗鍋，作練，一如他們漫長也短暫的婚姻時里，也永遠是這樣做著，然后笑著，小聲抱怨：“……我對你很好吧，蔣？你都什麼也不做。”

【嘁，又不是什麼難事，那我來做——】

【行啊。】

【不就是這樣，然后洗潔，然后……】

【誒！你別你別，我的瓷碗！這種鍋不能用清潔球！……行了，你別了，我來洗，你站過去。】

他們也有打打鬧鬧，年夫妻纏綿時候。

只可惜，那好像已經是很久遠，很久遠的回憶。

蔣的口像是堵著什麼。

話全哽著，沒說出口，也沒來得及提醒——

只能任由這一轉頭，兩人驟然四目相對，呆在原地，誰也沒……也不敢。

他唯恐會別扭，會怪他給多添麻煩，又要老話重提，讓他不要再糾纏。于是噤聲不敢開口。

然而什麼都沒有說，唯獨眼圈一下紅。

那粥和湯一下被反手放上案臺。

他還來不及反應，已然三步并作兩步匆匆跑到床邊，手便將他脖頸摟住。

“阿沅……”

他瞬間面如土。

秀氣勝子的臉上，難得有這樣表，眉心搐。

天知道這樣溫馨場景。

舒沅一句帶著哭腔的“我還以為……”才說了一半。

蔣卻似乎不知道“煞風景”三個字怎麼寫，跟著咬牙切齒，出后半句大實話。

“阿沅……疼、疼！”

舒沅：“……”

或許這就是商白癡人設永不倒吧。

氣得想打他，然而又哭又笑，最后也只是眼睛，小心放開他。

“疼死你算了。”

咕噥著，鼻音濃厚：“蔣，誰讓你這麼不怕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姐妹萌。

別等我早點睡，早上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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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死就死吧。

誰讓下意識作總快過腦子, 這后果又不是沒預料到，不賴自己賴誰？

這方面的蠢事做得多了，蔣早看得開, 也把自己那些想法理得明白干脆。

但突然間, 將舒沅反應過來眼前境、又逐漸躊躇著退開數步, 默然按鈴提醒醫生的小作看在眼里, 即便字字句句都到邊，他終究還是把所有咽回腹中, 半個字也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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