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遲疑數秒,還沒來得及繼續開口追問,旁邊的蔣父卻突然臉一變,匆匆接起某個電話,擺手示意過后,暫時離開會議室。
沒能徹底關攏的玻璃窗扇,約飄幾句他急怒話音:
“怎麼回事?!查到是誰了嗎——不可能,繼續查!這個人沒那麼簡單。想借國外空殼公司,趁低價掃空市面上的散貨,就是要趁這次新聞出來、公司價大跌,狙擊明達和天方。”
“你讓人先去穩住幾個大東的心,這次事解決,我馬上會飛回國安排后續工作,實在不行,調我個人賬戶的資金跟他搶貨!”
很顯然,這次蔣被綁一事,相比較起之前香港傷的“小打小鬧”,實在超出預計地影響了蔣氏及其旗下數家分公司的價。
哪怕威赫商場如蔣霆威,此刻也一時間因此前變賣資產、籌足一億金流資金且不敢妄,而陷捉襟見肘的境地。
沒有絕對的朋友,只有絕對的利益。
蔣氏這塊一見頹勢,多方勢力瞬間四面圍剿,所謂“趁你病要你命”不在乎如此——
突然。
一個新的電話打進,蔣父看了眼來電人,臉上略微顯出三分震驚神。
但也不過一掠而去,他很快整理好緒,接起電話:“邵奇?找我什麼事。”
那天下午,蔣父一共接到了三只電話。
除卻自家書的報憂不報喜,剩下的兩人,無論是鐘氏集團的鐘邵奇,抑或上海紀家的紀司予,竟無外乎都像是算好似的,齊齊來給他“救急”。
到底沾親帶故,說完來意,鐘邵奇不忘話音淡淡,安自家姑父兩句:“去新加坡之前,阿就跟我說過,很多事說到底要有一個結局。雖然現在是最壞的打算之一,但是我相信,他既然敢去,就說明有必勝的把握。”
“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姑父,不用擔心,順其自然就好。至于公司這邊,他們想要狙天方,也要顧慮到本錢夠不夠跟我們鐘家對打——我們會至撐到阿獲救。只要對方從散戶和小東手里收到的貨,不足以進東大會為關鍵數,就能盡量把這次的影響降到最低。”
話雖如此,蔣父卻聽得眉頭微蹙。
因為比起紀司予,那種很顯然是與蔣換利益式的“互幫互助”,鐘家這次的過分殷勤,實在與他想象中的老派港圈豪門相去甚遠。
因此不由嘆:
“好是好,但你們這樣做,顯然就是吃力不討好——”
“說這話還是太早。”
鐘邵奇卻笑:“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只要蔣氏還能重新恢復盛況,我們也算是撿了現在低買、未來高賣的便宜。我相信阿,這孩子是個天生的商人——而且,欠姑姑這麼多年的人,也是時候還了。”
*
“阿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
直至蔣父重新回到會議室落座,回想起剛才前腳接后腳的幾個電話,一環扣一環,里仍忍不住小聲嘀嘀咕咕的嘆著。
說實話,他其實真不太能想明白。
人家腳的不怕穿鞋的,大都是一無所有拼死一搏的狠人,而自家孩子呢?再怎麼說,從小也算順風順水,眾星拱月,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個魚死網破的個?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緣由,他不由一陣煩悶,遂之后的許多案討論也再聽不進去,明正大的連連走神。
任鐘秀在旁小心推了他好幾次,也沒能回過神來。
倒是偶爾一想起鐘邵奇那番意有所指的話,便忍不住頻頻看向手機,觀察著那紅紅綠綠的市折線——
原本正張兮兮聽著對面警匯報的舒沅,忽而后背一涼,覺到一無法言說的低氣。
果不其然。
不過半分鐘后,還來不及拉人,伴著旁一道纖細倩影的拍案而起,近乎破音的怒斥,瞬間響徹整個會議室:
“蔣霆威!你看夠了沒有?!”
鐘秀兩眼是淚,染著淺蔻丹的纖細手指,直指丈夫面門。
“平時也就算了,生意生意生意,永遠跟兒子犟那麼一口氣,我都忍了,你們畢竟是父子,我就當你們沒有隔夜仇!但你自己想想,他八歲的時候出事,你是怎麼跟我發誓的,你說再也不會出這種事了,如果有下次,你寧愿拿自己的命去換!可現在你是什麼態度?你太讓我失了!”
蔣父:“……”
他許多年沒見過妻子這樣生氣,一時也顧不得在外人面前丟份,連忙起去抱,連聲安著“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結果還沒說完,又被人一把推開。
——舒沅這會兒才真算是看清楚,蔣那牛脾氣到底像誰。
眼見著自家老婆依然牙關咬,纖瘦頸邊青筋畢,蔣父急得滿頭大汗。
他顯是早已把房間里其他人拋諸腦后。
拉著鐘秀連連解釋也不行,只得點點手機示意,又哄人先出門去。
“秀,那這樣,你先、先出來,我單獨跟你解釋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
話音剛落。
他正好走到門邊,把門拉開。
看自家老婆瞬間收聲不言,臉稍霽,他還以為是這話有了效果。
剛要拉過手領人出去,卻正好眼角余一瞥,瞧見舒沅神瞬間大變,覺到不對,這才立刻扭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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